陶然在黑暗中狠狠的磨著牙——這一世的重生,是老天可憐她,叫她重新回來了,她可不是上一世那個從不會反抗、逆來順受的蘇陶然了!
蘇嫣然,咱們走著瞧!我定然要將我上一世受過的苦,統統還給你!
良久的沉思與等待之後,陶然詭異一笑,骨碌一下翻身下了地,先將所有的皮子綢緞收回箱籠中,又小心翼翼將箱子蓋好,這才掏出荷包裏的藥丸扔進嘴裏,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
這藥真苦,還沾了點掉落的狐狸毛,實在難吃得緊,她狠狠的想著,狠狠的將口中藥渣和著口水盡數咽下……
就在陶然吃掉那粒藥的同時,通政司參議、她爹蘇皓下了衙。
今日沒有同僚間的應酬,亦無好友相邀,他便坐著馬車回到位於思誠坊的蘇府,並不忙著去給老夫人問安,而是先回了自家小房頭。
蘇皓的妻子於氏坐在西次間暖炕上,正與大女兒嫣然笑語妍妍的說著什麼,聽得外頭報來老爺下衙了,忙帶著嫣然迎進正廳裏,又親手服侍蘇皓脫了大毛衣裳。
“爹爹辛苦了,快喝口熱茶潤潤嗓子。”
才滿九歲的嫣然極會來事兒,恭敬又不失親熱的遞上一盞熱騰騰的紅棗茶,還將自己的鎏金鑲寶小手爐塞進父親手中。
蘇皓坐好後,接過那茶來微微抿了口,隻覺得甜得餱嗓子,便將茶盞放到一邊,四處打量了又打量,便問於氏並大女兒。
“怎麼就你們娘兒倆?陶姐兒呢?這丫頭就知道貪玩貪睡,都快晚飯點兒了,還等人請去不成?”
“要說陶姐兒也六歲了,你們一個當娘的,一個做姐姐的,可莫要再像小時候那般慣著她了,也該將她攏過來教教規矩了不是?如此明年秋天才好叫她進學呀。”
於氏先是一愣,隨即便似笑非笑道:“誰知道這孩子又到哪裏瘋玩兒去了,早就告訴她天冷了,又黑得早,不要傍晚了還到處亂跑,就是不聽話。”
卻並不差人去請陶姐兒,反而坐到了蘇皓的下手。
“老爺外放的事兒可有眉目兒了?”
蘇皓微微眯了眯眼,尚不等答話,夾板棉門簾子又被掀起,丫頭報進來說,馬姨娘來了。
每次都這樣,老爺前腳下衙,這狐媚子後腳便跟來,就好像長了千裏眼和順風耳!於氏垂頭惡狠狠的擰著手中帕子,將那帕子當成馬姨娘的臉蛋子一般泄著憤。
馬姨娘進來後,先給老爺夫人請安,又問過三姑娘好,便小心翼翼問道:“怎麼不見陶姐兒?”
“陶姐兒今早被太太關進耳房中,幾乎哭破了嗓子,難不成是哭壞了身子?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瞧瞧啊?”
什麼?陶姐兒被關進耳房了,他怎麼不知道?
蘇皓立刻滿臉厲色看向於氏:“陶姐兒還小,就算她做錯了事,多跟她講道理不成麼,為何要如此體罰她?”
又厲聲吩咐於氏的大丫頭碧茶:“快去,去陶姐兒的院子將她接來!”
碧茶還想征詢於氏的意思,才一抬頭,就聽老爺喝罵還不快滾,連忙垂頭縮肩出了門。
可她隻穿著在正房服侍時該穿的服色,連件兒棉鬥篷都不曾披,才邁出門檻,就被冷風嗖得狂打了兩個噴嚏。
蘇皓坐在那兒左等右等,一盞茶時候過去了,兩盞茶時候又過去了,就是等不到碧茶回來,亦沒瞧見小女兒的身影,眉頭間緩緩就擰成了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