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大一些，兩個都喜歡攆路同人外出，想到外麵的大世界裏去開開眼界哩！它們隻要望見公安局有人要走出門去，就會急忙忙追趕上來，隨同你走醫院逛商店進糧站，鑽進夥房裏去尋找吃的東西。見了人照樣不知道畏懼，人多時就緊緊跟定了你。它們熟悉公安局的每一位自家人，一般都不致認錯了人，別人也休想蹲下來把它們抱起帶走。人們盡量來嬌慣溺愛小鵝，愛屋及烏，也就不像先前那樣子冷淡輕賤了它的這位朝夕相伴著的摯友。
最讓人腦火，煩人的是在每日三餐開飯那時。本來，它們各自的餐具都在睡覺的宿舍裏，有足夠豐富的食物放在身邊，隨餓隨吃，十分方便。不知為什麼，兩個機靈鬼總喜歡要趕人的飯碗。每臨開飯前，它們頭腦裏就像是安放著一個小鬧鍾似的，按時在通知它們朝前麵辦公室裏趕過來。我們一般情況下，都是圍蹲在地上來就餐。當飯菜端上來，你就看這小鵝，先搶著朝人腿的縫隙間擠了過來，也若人一樣垂涎欲滴，巴望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飯菜，不等你夾起一筷子來喂它，它老早就按捺不住了，忙著拿蹼去抓去搶。這也難怪，它這一身的壞毛病都是人們給嬌生慣養下的。自小，從她來的那一天開始，人們就帶上它隨席就餐。每端上一盤一碗好吃的飯菜，或者是打開一聽罐頭來，不管它能吃不能吃，必先朝它的嘴裏塞喂上一塊。也可能是，人吃的東西就是比它們自己餐盆裏的要香得多。小狼可從來都不這樣，這時候它就是再饑再餓再想吃，總那麼強忍住不動聲色，自愛知趣地躲在人的身後，安安靜靜蹲在地上，倒十分像是個從來走不到人前來的童養媳婦那樣可憐巴巴的，你給啥它吃啥，不給也就算了。它這種自卑懦弱的樣子，引起人們不盡同情心，反倒不像先前那樣子輕蔑著唾棄討厭它呢！
看守員和軍管組長成天閑得沒事幹，就放在看守所的大院了裏來訓練兩個小家夥。這小天鵝自然十分聰明，鳴唱聲也是那般地響亮動人。可能它自恃是天上的神鳥吧，就是不聽訓練人的號令，拒絕學習模仿人教給它的姿勢動作。這時候，這看似笨拙的小狼可大不一樣，看守員拿一套訓練警犬的基本功來教練它的時候，它總是認真地一遍跟著一遍來學。很快，它就掌握了一些技巧和技能，能跟著口令行動，四肢抱住牆拐角能攀登上本來不算太高的屋頂。所以，它越來越得到人們的青睞器重，地位也就隨著提高了許多。大家依然喊它叫啞巴，這其中交織摻進一些不同一般地愛憐和關心，再不是往日那種盡隻有鄙棄和憎惡。
七月間，在縣城對麵長灘上舉行賽馬大會期間，我們帶著它倆也去了，想讓它們開開視野。沒想到的事，卻在這裏發生了。當我們帶著它倆第一天走進會場的時候，它們對這樣熱鬧的場麵和這麼多人馬聚集在一處好奇著興奮至狂。就在這時，草地上一群狗望見看出這是一條狼崽子，呼啦一下子全撲了上來，把我們一起團團圍住。它們一個個咧嘴露長牙齒，憎恨著揮爪照小狼身上抓來了。
這兩個小東西出生以來，何曾見過如此陣勢！那小鵝淩空飛起，也同樣照狗群頭頂上方撲了過去。小狼正想要拿出自己練就的套路進行反擊自衛時，還未待它施展開來，竟被狗爪子按住了。還多虧是看守員眼疾手快，早把翻滾到一邊的小狼從地上高高托起在兩手間。我們一幫子費盡好大的力氣，總算把一群惡狗趕散。大家一看情況不妙，帶著它們狼狽逃回機關。再看這被驚嚇發呆傻愣著的一對，小狼還好，隻是渾身顫抖不停，倒是讓這小鵝丟了一邊的幾根長翎。這次意外事故發生過後，好長的一段時間裏，兩個再不像以往那樣張狂，成天就緊守呆在家裏，不敢再向公安局院外越出雷池半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