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卻是病魔的幫凶。”薛啟明急切的說道。“因為如果不是我上學的話，家中就有錢為我爹治病。肺炎不是什麼不治之症，隻有有錢就可以醫治好。然而我讀書耗盡了家中的所有積蓄，還向人家借了不少錢。所以最後才導致我爹的死。所以說我是病魔的幫凶，是我害了我爹。”
秦傑把薛啟明的手握的更緊了，同學們都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好。
老師也隻好說：“啟明，你不要太自責了，你沒有錯。”
“不，老師！就算我現在死去陪在我爹的身邊，我也同樣感到很內疚。有件事讓我一直耿耿於懷，我太對不起我爹了。去年高三開學之前，我爹的病情又出現了一次惡化，當時家中有些錢。這錢是我爹為我準備的學費。我對爹說讓我休學一年而把這些錢用來給他治病，但是他卻說他的病不要緊，沒什麼大不了的，隨便買點藥吃就行了，可我的學業不能耽擱。隻要我讀完高三，考進大學，等畢業後來報答他也為時不晚。我輕信了爹的話，就把這些錢用來繳了學費，而爹的病卻沒有治。後來爹的病漸漸的越來越嚴重，前段時間他一直躺在床上，最後才、才死了。”
薛啟明說道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了。同學們都被他的父親對他的愛感動的涕淚漣漣。而老師的鼻子也是酸的。
“你父親真是太愛自己的兒子啦！”過了好一會兒老師才這樣說。四十多歲的他，也身為人父顯然是能夠體練一個做父親的人的心。
“但是這種愛的代價卻是我爹的生命。”薛啟明用手擦了擦淚水模糊的眼睛。
“因此你就更應該珍惜你爹對你的這份愛，好好學習然後考進大學。怎麼能在這個時侯說要放棄呢？”
老師將這話的時候似乎很輕鬆自然。但是薛啟明卻連連搖頭感到非常痛苦，像是有什麼難以讓人明白的苦衷。
“怎麼這樣呢？”老師莫名其妙的問。
“老師，你說的沒錯。但是它隻適合其他的同學而不適合我。”
“這又是為什麼啊？你父親對你做了那麼大的犧牲，難道你不想讓他在九泉之下得到安心嗎？就算他現在過世了，但是如果你讀完高中考進大學後也能給他安慰啊。這也是一種報答你怎麼不懂呢？”
“我何嚐不懂？”這時薛啟明的淚水又蒙上了眼睛。“老師，在我小學和初中的時候，我與其他的同學一樣，由於受到書中某些思想的影響，因此也有胸懷大誌。但是等我到了高中以後，我對於讀書的目的就有了較大的改變，既不是要報效祖國，也不是為了自己今後的幸福，而是希望今後能讓我的父母過上好日子。然而，我發現雖然父母的年紀不大，但是他們已經好像日薄西山。我真的害怕他們不能等到我來報答他們的那一天。
“特別是我爹去年的病情惡化的時，他不把錢拿去看病而是給了我繳學費以後，我更是擔驚受怕。每天都是惶惶而不可終日，生怕爹離我而去。在那之前的一段日子裏，別看我每天是在刻苦的學習，但是我時時刻刻都是帶著僥幸的心裏希望我爹能夠平安無事。有時我還會迷信的祈求菩薩保佑。可以說，在這些時間裏，我一直是過著苟且偷安的生活。現在想起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懂得孝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老師摸著他的頭，歎了口氣。“現在最要緊的是眼前的高考，無論如何你也應該順利完成高考，然後進入大學。”
“不，老師。”薛啟明無賴的說。“或許對有些人來說的確應該這樣，但是我不能，因為我與他們的情況大相徑庭。”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恩，是的，”他點了點頭說。“因為我還有一個母親，而她又患有心髒病……還有我家欠了很大的一筆賬。”
“你說什麼？你媽患有心髒病？”老師皺著眉頭問。
老師和同學們都非常驚呀。想不到平日裏那麼樂觀豁達的他，家中居然有這麼多的不幸。
“是的，老師!而且我家還因為無錢辦喪事來安葬我父親，所以向放高利貸的借了七千塊錢的高利息，並且用我家的房子做了抵押。我們必須得在三年內把錢還清，否則我們家的房子就會被放給我們高利貸的人賣掉抵債。房子是我爹一個人辛辛苦苦蓋起來的，他也是因為蓋房子才把身體累壞的。”
“那你以前怎麼沒有跟我們提及過呢？”
“提不提及，又有什麼區別啊？”
“至少我作為一個班主任老師，了解你的情況後，可以在很多方麵對你有些幫助和照顧啊！”
“是啊，啟明。”他的同學們都這樣說，“你怎麼從未向我們說過這些啊？我們是同學是朋友。你應該對我們說一下，方便我們好幫助你呀!”
“沒有什麼必要了，我就要退學了。我母親還得要人照顧。她就我一個兒子，我不照顧她還有誰來照顧她？以前我母親還能幹點活，也能照顧自己，但是當我爹死的時候，她暈倒了。這說明她的病也加重了。”
說到這裏，薛啟明停了停，有用衣袖擦了擦淚眼汪汪的雙眼。
他又說：“所以我要退學回家去照顧她。我爹還沒來得及等到我回報他就已經悄然離去，我感到痛心疾首。但是我不希望我母親也是如此。我決定回去，雖然我不能讓她享受榮華富貴，但是我可以與她相依為命，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長輩們需要我們這樣的關心和照顧，所以我的做法會讓她感到高興的。我母親以前總是希望我能大學畢業後帶她去大城市看看。我們全家人都有這樣的yu望。現在即便我沒大學畢業，但是我還是完全有能力把帶到大城市裏去逛一逛的。我可不想等到我讀完大學後。她卻沒有了這個機會。否則我就算我今後過的有多麼的富麗堂皇，我也會痛苦一生的。昨晚我想了一個整夜，想了很多，做了許多打算，我覺得無論如何也應該棄學回家照顧好我母親。”
大家都被薛啟明這樣的孝心感動了。但是作為一個畢業班的老師卻希望的是某個學生能夠為自己在高考中增光添彩。
“但是薛啟明同學，”老師語重心長的說，“但是你知道你這種回報父母的代價是什麼嗎？”
“我知道，但是我不會管那麼多的。”
其實薛啟明都已經說了自己知道，可老師卻還是要說明。“你這種回報父母的代價是你如花似錦的大好前程。你可得三思啊！”
老師是在對他做最後的挽留。
“我知道。但是我父母對我的愛又是怎樣的代價呢？是他們身體健康，是我爹的生命。”
這時的老師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薛啟明。
他看了一眼神情木然的老師後又接著說：“所以為了報答父母親對我付出的愛，我是不惜任何代價的。我不能自私，否則恐怕到時候為時已晚。我的良心會受到譴責的！老師，這三年來，你在我的身上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和心思，對我如今的栽培很不容易，但是我不得不退學，我對不起你，希望老師能夠體諒我。”
這時的老師再也沒有挽留他的意思了。一個在報答父母與自己美好前途之間的抉擇，薛啟明也然決然的放棄了自己的未來而選擇照顧母親。這個老師也覺得他因有這樣的學生而感到高興。他現在才覺得這要比他教出一個上好大學的學生更值得驕傲，也更值得在人們麵前自我吹噓。
“你真是個好孩子，”老師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能夠體諒你。你回去好好照顧你的母親吧。你雖然沒有實現我對你的期望，但是我因有你這樣的學生而感到更為高興！”
“明哥，你真的要走麼？”張明的淚水在眼裏蓄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薛啟明轉過來身看著把他圍成一堆的同學們那些一張張表情十分痛苦的臉，他真的不知應該對他們講些什麼才好，因此隻能呆滯的望著他們。可是當這些同學們了解他的這些苦衷後，對他又是多麼的同情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