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裏麵還是沒有動靜。
窗外的天已經灰白了,醫院裏陸續有人的聲音,清潔工阿姨永遠是最早工作的人。我四處打量一下這個小醫院,透過客戶向外望去,才發現它所在的位置靠著山,後麵是竹林。醫院很簡陋,應該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築,走廊裏的地板也快鼓起來,幾張簡單藍色椅子靜靜地在角落裏。我們就坐在上麵,等著二嬸的消息。
藍風兒從樓梯處上來,端了杯溫水,遞到瘦小男人麵前。
“叔叔!”她向那個木呆的偵察兵叫了一聲,隻見他回過頭來,又說道:“叔叔,二嬸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要堅持住啊!”藍風兒走到瘦小男人的身旁。
他接過水,一口氣就把水倒進肚子裏,勉強地對著風兒笑了笑道:“風兒,沒事的,叔叔挺的住,你二嬸一定沒事!”人世間有太多無奈的事,誰又能預判的了明天的事情呢?作為軍人,服務命令是天職,他已經習慣執行命令而不是發號命令,這才不知不覺間讓妻子養成了這副壞脾氣。
他的眼睛裏充滿回憶,回憶著他在部隊裏的英姿颯爽的身影,回憶著他與妻子最初的幸福與美好,為什麼一切都變了呢?為什麼曾經年輕貌美的妻子會變成惡婦呢?他的眼睛裏不再是呆滯,而是深邃。
我看得出來,他笑得是一份自責,更是一種無奈!
“藍叔叔,放心吧,一定沒有事的!”我堅定的語氣在為他加油。世間沒有過不去的困難,隻要選好自己的橋,一定會到達目的的。
“瑤樂,真的謝謝你!”他說完就想站起來,可是努了幾下,最終卻沒有成功,重心好像失去了似的,雙腿已經不聽他的使喚。
我趕緊起來扶住了他,“不用客氣,藍叔叔!”
“風兒認識你真好!有你在她的身邊,我們都比較放心!”他的臉僵硬地綻放幾朵花似的微笑,又說道:“風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你真正了解她的時候,希望你依然能保護好她!”
我心裏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難道風兒還有其它我不知道的故事?
“那是當然!”藍風兒豈能錯過這樣好的機會,驕傲地說:“我和瑤樂哥哥很好的朋友,二叔你也就別客氣了,幫你也就是幫我啊!”她調皮地向我擠了一下眼,我看出了她現在卻很高興,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是的,是的。”我隨聲附和著她。藍風兒忘記了這是醫院,忘記了急救室裏還躺著生死不明的二嬸。把她拉回我的身邊,“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二嬸還在裏麵呢,還好意思在這裏說笑?”
藍風兒臉一紅,知道自己得意過了頭,又為二嬸著急起來。
“藍競選,誰是藍競選!”醫生還沒有出來,聲音已經背叛了她,飄到了走廊裏。是個女護士,她從CT室走了出來,手裏拿著CT,不停地看來看去,眼睛卻在走廊裏瞄來瞄去。
“喂,我說你是怎麼搞的嘛?一個大男人對妻子這麼不負責,還動手打人,下手這麼狠,你知道嗎?你妻子有輕微的腦震蕩,左胸腔肋骨處有小片骨折,幸好其它沒有什麼大礙!”她翻著白眼球看著二叔,又繼續教訓道:“老婆是用來疼的,哪裏有像你這麼打人的?”她不是很高,白色的衣服在燈光下也有點昏黃,臉煞白,炯炯有神的雙眼倒是厲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