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皇後屈殺(1 / 2)

影衛幫助皇帝悄悄跟上,一步也不拉,也一絲兒不讓裳兒覺察。

觀中道姑都向她指示的方向尋賊去,她往另一個方向。

道觀這裏地形略有起伏,園林師依此壘起假山,幾可亂真。她轉兩個彎,忽而就不見了,靠了影衛的稟報,皇帝才發現那裏有個凹進處,垂著長長密密的綠蘿。小妖精躲進了綠蘿裏。

裳兒盤膝坐在綠蘿中,於蘿葉間隙中可見即將西墜的月亮,似一抹悲哀的淚痕。

月影晃動間,裳兒黑憧憧的眼眸中仿佛也有刹那的悲哀。

旋即便笑了。

笑盈盈享受她的戰利品,像個壞極了的小妖精,隻有口腹之欲才是她最喜愛的,其他都無關緊要。

這次“龍女盜食”,是蝶笑花傾心指導下的絕佳演出,裳兒表現得很不賴,也很知道在雲詩姐姐幫助下,自己會引來什麼人。

她聽見了洞外的腳步聲。

又灌下一口酒,攬住了木瓶,抬頭,看著。

蘿葉撩起來,像簾子被撩起。皇帝這輩子有沒有自己做過這個動作?做得很笨拙。但是,值得。

他看裳兒警覺的往後縮了一點,保護的不是自己的衣襟裙帶等要害,而是食物和酒。真是未經人事的小吃貨啊,這家夥,已經灌了些酒,雙頰酡紅,似霞彩透肌。酒畢竟讓她遲鈍了,她往後縮隻有一點,然後就歪在那裏,憨態可掬,還保留芥子粒大那麼一點點警覺,但完全沒有了自衛能力,凝視著他。

月光從他後麵來,他臉在月影裏,線條模糊了,看起來就沒有那麼老。

“還是老的,”裳兒模模糊糊想,“爺爺輩的老人……”

但是謝小橫不會給她這樣的感覺。這種壓迫力、這種目光。她身上熱起來,把小臉藏在木瓶子後麵,隻露出寶光明麗的黑眼睛瞅著他,問:“你幹嘛?”

她的眼睛因飲了酒而一發的亮,帶著醉人特有的大膽和迷離,更形魅惑。皇帝微微一笑,給了一個他自己都沒想到的答案:“我來搶你吃的。”

裳兒“嗷”的一聲就叫了出來:“壞人!”

皇帝被罵得通體舒泰,咦,莫非男人都有賤毛病,隻爭發作的早與遲?已經五十許,還不在一個妙齡小妖精麵前發賤,更等什麼時候,咦!

裳兒抱著瓶子,忽而就吃吃的笑起來:“好,給你。”

“哎?”皇帝被她小手拉著衣襟拖進假山洞中。

“快進來啊!偷吃還站在外麵,等著被人發現?”她嬌聲嗔責,“是多笨啊!”

是是是,皇帝全盤受下。

月光這麼好,綠蘿這麼柔,山洞這麼小,妖精這麼嗲,貼在你懷裏,說你是個笨笨的壞人,你受不受用?

更妙的是,山洞壁並不冷硬:生了鬆軟的苔蘚;山洞底也舒適:墊了厚厚的幹草。

“我找到這個地方,把它命名為偷食秘窟哦!”裳兒邀功,“幹草是我自己鋪進來的。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好。

裳兒跪立起身子,膝蓋挨著皇帝的腿,將酒瓶口遞到皇帝唇邊:“你喝!”笑眯眯,笑得像隻壞透了的小貓,“你吃了我的東西,就不可以再告發我了哦!”

“是啊。”皇帝伸出手,享受著手下的觸感,滿足的歎了口氣,“你不用擔心別人告發了。”

那天,天亮了,皇帝從假山洞裏離開,身上都是苔痕和幹草碎屑。

下人很識相的伺候著,啥都不問。

那天之後,皇帝天天都連著去偷食的山窩,所謂剗襪下香階,手提金縷鞋……說的就個偷字。哎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一晌偎人顫、教君恣意憐,偷得浮生一段饞,真真的傾城可也、萬金不換!烤全豬肚裏偷出來那段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那天之後,道觀的供品,還是連著失竊,大家被命令裝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雲詩從容的供奉經文。再後來,雲裳的身份也已“查明”,乃是謝二老爺的私生女,一直跟爺爺謝小橫在孟吉山道觀裏修道,太任性了,這次也追著來京城,又說也想為國家祈福,夾帶著想看看雲詩姐姐的私心,進了女觀,持齋中忍不住嘴饞,去偷那酒和肉,以為自己想的偷竊法子不留痕跡,哪知引發了大事件。

劇本是這樣設計的。

皇帝調查,查出來的也就是這樣,毫無可疑之處。謝小橫沒有故意把自己的孫女兒獻給皇上——事實上,就算他抱著這種願望,把美女獻給皇帝,那也是他的忠心之處。皇帝深表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