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眉頭擰了老大的結,聽不下去了,使個壞,建議道:兩位太太既然如此嬌弱,不如回去算了?
不說還好。一說似捅了馬蜂窩。兩個太太大呼小叫,表明她們的老爺們為了國家是有多忠心、多犧牲,而她們有多大的美德,多忠貞,多不放心老爺,所以是要一定趕去的。她們現在受的所有苦,都是她們的勳章,以後要為她們換新的誥命、上一階的霞帔鳳冠的!
小二真沒見識,聽到這裏還問了一聲:“鳳冠霞帔不是新娘子才能穿的嗎?兩位要改嫁不成?”
這下子更不得了了。雌馬蜂的襲擊上了一個原子彈的級別,嗡嗡嗡的告訴他:朝廷給男人升官,要給新的官袍、新的官帶。他的夫人就相應的升了誥命等級,要有新的衣冠。這冠就是鳳冠,這帔就是霞帔。“你懂不懂?”
——對了,她們的“告訴”,不是告訴一聲就完的,每一句都是投向敵人心髒的矛槍,以事實為槍杆,以中下層女性特有的刻薄為鋒芒,以“你懂不懂”為基調,以隻有女人才能掌握的語速語質語素來淬毒。
小二無力可支,當場倒地,吐血爬了出去逃生。
林代與雙雙對視一眼。
林代此時已有想法:可以販一些方便太太小姐們提高虛榮心的東西過來。也可以運一些體現各地地方飲食特色的調料、食物,來滿足不同地方人所需。
思路是對的,但不夠具體,尤其各地飲食——各地飲食那麼多,怎麼去調劑貨源,這成本與收益帳怎麼算?林代一時不確定。她就鼓勵雙雙:“你先說。”
林代可以原諒自己不能成為頭腦最靈活的商人,但她願意讓身邊的人一個個發揮所長。
雙雙很興奮的把她的想法說了出來:方便紙啊!
雙雙一手打造起來的產業。像寶寶一樣珍貴……不不,甚至比她自己生的小孩還要重要的產業哪!雙雙是還沒有生育過。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她生個孩子,一把屎一把尿,蹬著肉乎乎的四肢仰天啼哭,那還不如紙坊蓬勃有用。
總之!她的紙業,不必非退回西南不可,在這裏也大有可為啊!
看這些千裏奔波的女眷們,路上帶的東西不是很齊全的,但總要擺架子、拚排場吧?可以印兩種方便紙供她們使用——
一種是粗糙而普通些的,但保證幹淨,讓她們不用忍受油膩、塵埃和小二們不知多少年沒好好洗過一次的抹布。
還有一種就印得更美觀細膩,給她們擦胭脂漬、擦眉黛痕、甚至擦碗擦筷子,又幹淨又好看!包她們有麵子。
“姑娘說是不是呢?”雙雙興奮得兩眼亮晶晶的。
她這主意,已經接近現代的麵巾紙和餐桌紙了。林代這樣想。
餐桌紙用來擦拭餐桌和廚具,比較大張、粗和硬。而麵巾紙更柔軟細膩,用來擦嘴和擦手。
當一個現代人習慣用這兩種紙之後,就很難離開她們了。
雙雙不隻是在賣東西,還是在養一隻金鵝。這隻鵝養熟了之後,就會一直下金蛋。
林代熱烈的表揚了雙雙的想法,讓信使把這一條建議帶回後方去,以林代的命令來確保它實施。
邱慧天則一路負責住宿的安全,並查探倉庫、工坊、勞力、物流種種情況。他還提起,前方的淩琳城,有他一個親戚。他可以到那裏訪訪親戚、再問問消息。
林代和雙雙都覺得這挺好!
很快,南方又有信使來。
估量行程,林代派去的信使,回來的速度沒這麼快。這個信使帶的應該是新消息了。
他一來就替邱慧天、林代道惱:邱嬤嬤過世了。
為了表示哀悼,他已經給自己手臂上紮了白布條。報完凶訊之後,他就低頭垂手而立了。
唉!報凶信的就是比報喜訊的倒黴啊!報喜訊的,不管多荒唐不靠譜,聽信的準嘻開嘴笑、假打一拳:“你逗我玩呢?”也不生氣。萬一確認是真的,“噯喲”一聲歡喜得雙掌一拍,說不定身邊有個什麼就抓起來送給那報喜訊的:“來來,沾沾喜氣!”什麼喜錢、喜糖、喜蛋,送的人歡天喜地,收的人也高興。
可要是報凶信呢,聽信的不相信,就能直接一老拳把報信的揍地上去:“消遣老子哪?”或者“你才啥啥,你們全家都啥啥!”好不容易最後終於相信了,雙手一合幾乎要厥過去,一世界悲天慘霧的,說不定還揪著報信的追問:“什麼?怎麼會?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