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金甲蟲,不但是長得好看。抓到了關在罐子裏,可以拿草須逗它們互相咬。易澧也愛玩這個。
但他不敢湊上去。
因為這個陌生的小夥伴,長得太大個了,完全是個小夥子嘛!那肩寬得、胸臂厚實得,一般的小夥子都沒長得這樣的。但要說他是年輕小夥子吧?——你看哪個年輕小夥子能抓金甲蟲抓得這麼開心的!
易澧在旁邊遲疑不決、欲前不前,那大個子小夥伴也發覺了,有那麼股子蔫兒壞的小聰明,先不吭聲,忍著忍著,然後忽然“嘿呀”轉身,一腳踹向易澧!
那腳挾著勁風,生是能開山裂石。易澧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大個子小夥伴也失去平衡,從假山上栽下來。要不是這一栽,他這一腳繼續往前送,易澧不說當場被踹死吧,斷幾根肋骨還是很容易的。
死裏逃生,易澧從地上翻坐起來,一聲都顧不上吭,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氣逃命。
逃到姐姐身邊就好了!他想。
那大個子小夥伴哪裏容他逃,巨掌一伸:“回來吧小子!”把易澧跟抓個小雞雛一樣容容易易就拎了回來,頓在地上,道:“你也別怕。將軍說了,抓了不殺,要問話的。我不殺你。”
易澧直眨巴眼:他是走錯片場了吧!怎麼怎麼就殺不殺的起來了?這是太平世界京城宴會吧?喂!
“你老實回答!”大個子小夥伴像模像樣的催促易澧。
易澧還是隻有眨巴眼睛的份。
“你不回答是吧?”大個子小夥伴樂了,“嘴還挺硬!這樣,將軍說了,那就打!看我給你先扇個紅花開。”
“不是啊!”易澧急了,“我回答。你要問的啊!”
大個子小夥伴這才醒悟還沒問問題呢:“哦,我問你,為什麼來這兒?”
“玩。”易澧道。
“哦哦!”大個子小夥伴搓起了雙手,“玩什麼?”
“甲蟲。”易澧朝枝上看。
那隻金甲蟲正在奮力舉爪子往上爬呢!
“可不能讓它跑了!”兩人都撲上去要追擊。
金甲蟲嚇得屁股都抖了兩下,翅膀也抬起來了——對哦,它忽然想起了自己是有翅膀的。可以飛嘛!就趕緊撲簌簌飛走了,剩下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你的錯。”“不對。你的錯!”
兩個孩子吵得幾乎快要打起來。易澧看見大個子小夥伴又要拔拳頭,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他不跑,眼珠子往旁邊狂轉,看能不能智取。
大個子小夥伴又把拳頭放回去了,道:“將軍說不行。他叫我打我才能打。看見穿鳥毛狗皮的才能打。”
易澧沒聽懂,但是目光敏銳,看見樹冠上還有一個——
“鳥!”大個子小夥伴也高興道。
其實是個鳥窩。
“咱們掏鳥蛋玩。”易澧提議。
“拔鳥毛。”大個子小夥伴開心壞了。
易澧呆了呆:你手伸過去,掏個鳥蛋也就算了,還怕被鳥啄呢,怎麼就拔鳥毛?那鳥傻啊,不會跑的?
鳥不傻,但看這個大個子小夥伴有點傻。易澧含糊點頭應著,就甩了鞋子撩起衣襟往樹上爬,記得囑咐傻大個子:“這次你別煩到我。”
傻大個子雞啄米一樣點頭:“我幫你!你爬樹,我打鳥。”
易澧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要先問問清楚:“你拿什麼打?”
“箭。”
“劍?!”易澧一下子想起謝家大哥雲劍。他用那種“不是我看不起你”的眼神上下掃了掃傻大個子,“那怎麼打?”
“就這麼……”傻大個子正要比劃給易澧看,想起來了,“沒帶筷子。”
其實他想說的是形狀像筷子那麼瘦長的箭,是好心解釋給易澧聽。說得急了,沒頭沒腦的,易澧越發的聽不懂了。
傻大個子不管他懂不懂,低頭在地上找:“石頭蛋石頭珠。也行。打他鳥!”
不好,他是認真的!易澧識時務者為俊傑,“嗤溜”又從樹幹上滑下來了:“你爬樹,我打鳥吧。”
傻大個子撲閃著眼睛看易澧。
易澧發現其實他長得挺漂亮,額頭寬闊、眼神特別清亮,讓人看了心裏軟融融的。
他問易澧:“你會打鳥?”
易澧其實不會,但他更不想被傻大個子誤傻友軍。哪怕傻大個子長得挺漂亮也不行!他胡亂晃動了幾下腦袋。傻大個子以為易澧認可了,就利索的抄步往樹上躥了。架式嘛,還算不錯,起步如一隻大山貓。手腳都攀到樹上、剛才地麵上衝擊的起步力量被重力抵銷點之後,他就不行了,看著不再像貓,而像一隻裝滿了肉的大口袋,吭哧吭哧眼瞅著就要滑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