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給青翹下的這藥,挺霸道。青翹很可能不好再懷孩子了。
雲柯隻索安慰她:“也不一定的!大家都年輕,好好養養,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就算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說真的,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非要個孩子不可!
青翹卻道:“如今這樣想,五年、十年不一定這樣想。我的爺,我心裏現在是總酸酸的,你也別安慰我了,我知道這樣不好——倒不是不該酸,隻是認真吃起醋來,讓我們都不開心,何苦呢?我想開啦,以後你要看上誰,隻管去。”
雲柯正惱火。青翹又道:“——隻有一件,”
雲柯便聽著。
青翹道:“爺有了事業,也讓我做點事。哪怕有天爺不在我身邊,我自己知道自己立得住、站得穩,就算難受,也不至於潦倒。這便是爺的恩待了。”
雲柯嗔她:“我怎麼會不在你身邊?除非你跑了!不要我了!”
青翹道:“是。是。有一天我跑了,爺也不至於潦倒,這樣我們心裏便都好受了。”
雲柯聽這無情話,倒慢慢點頭:“是了。在府裏,我們困在一起,出來之後,各自有多少活法,竟不必立個契非彼此綁在一起,且行且看,還願意在一起,那才叫造化,也不必擔驚受怕,就確信知道是天作之合了。”
青翹應道:“正是這話。”
這兩人說著無情話,竟到了情癡處。牆根下的卓二姨娘聽不下去了,起身走開。安大姨娘過來挽她道:“來來來!小兒女的情話聽他則甚?我們說我們的。”
卓二姨娘臉一紅:“我聽他們什麼了?白不過經過那裏,倒怕嚇著他們,就放輕了點腳步。”
安大姨娘笑吟吟在卓二姨娘耳邊說了句什麼話,卓二姨娘臉更紅了。兩人手挽手離去。
青翹卻在室內對雲柯道:“有件事,卻要向爺討賞。”
雲柯拿喬道:“哦?你先說來。真的有功,爺自然賞你。”
青翹道:“有我插科打諢,爺就不再擔心謝府了,豈不好?”
雲柯一怔,哂然道:“果然!我還操心他們幹什麼呢?”
他們丟不丟臉、被不被訛,都是他們的事,與他已無幹。
青翹道:“我也已經身體好多了,爺可以打算著離開了。”
雲柯道:“別亂想!我們還在這裏留一會兒,因我要出清產業、折算股本,還要安頓現有的下屬,不是被你拖累的。別不信!你不是要做事麼?就請看這個——”與青翹計議那俗務錢財去也。
墓園這邊,劉家人正要往死裏糾纏謝府,卻又見一行人,衣袂飄飄,真像畫上的神仙出巡、仙女伺駕似的,這麼過來了!
原來是謝小橫跟他的一群道姑們。
這叫個仙風道骨哪!
豈止陣勢壓住人,地位輩份也在這兒擺著呢!衙役們全給老爺子行大禮——好麼,老爺子是在先帝麵前奏過對、支過招的,半個帝師呢!先帝都對他客客氣氣,汝等是多大的臉,敢梗著脖子甩臉子?
衙役們都屈膝了,一周遭人都拱手的拱手、欠身的欠身,各按本等職份行禮了。地位最差的,隻有叩頭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