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到大院的距離並不近,大約有三裏多路,不過這點距離對於龍必勝來說還不算什麼,他的耐力向來都是很出色的。
在上學和放學的途中,龍必勝會路過一片牧場,這片草原總有牧人在這裏牧放牛羊,當然主要是放羊。
在遼闊的草原上,一群群羊兒在吃著草,牧羊人悠閑的坐在一旁,手中的鞭子無意的揮動著——這是一幅多麼美妙的畫麵啊!如果有畫家和詩人看到這一幕,說不定就能畫出一幅讓自己滿意的畫或者是吟出一首自認能夠流傳千古的詩篇來。
龍必勝當然沒有這樣的感觸,才上小學不久,他字都沒有認識幾個,更別說作詩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回家的路上在這片草原旁駐足一會兒,呆呆的看著這優美如畫的景色。
有時候他甚至因為貪看景色而忘記回家的時間,等到天色黑了才如夢初醒的飛快向家裏跑,這時候父親總會黑著臉說上他幾句,母親則是一邊埋怨一邊給他去熱飯……
從某個角度來說,龍必勝的童年是幸福的,雖然他在老師和同學甚至同大院的同伴眼中是一個光有個頭,遲鈍而愚笨的孩子,但是他卻有一個溫暖的家庭,一個雖然不富裕但是足夠幸福的家。
對於龍必勝在上學後有時候遲回家,龍育雲和殷秀蘋都沒有太在意,小孩子嘛,貪玩總是難免的,雖然自己這個兒子那個頭已經不象個小孩子了。再說了,他能跑到什麼地方去?開玩笑嘛,在新疆這地兒,就連人販子都不會來,而從家裏到學校一路上到處都有駐軍,還怕有什麼危險?
最主要的是,龍育雲跟過龍必勝幾次,最後發現他隻是在草原那裏發呆,也就隨他去了,在這方麵龍育雲還是很理解自己兒子的,畢竟看到如此廣闊的天地,也是有益身心啊。
很快的,這個總是站在路邊,腳下還踩著一個足球發呆的孩子,就被那些牧民們注意上了,這些生性豪爽的牧民們很快就開始和龍必勝打起招呼,龍必勝也很有禮貌的回禮,他的態度也讓牧民們開始對他有了好感,時不時的塞點什麼吃食到他手裏,龍必勝一開始還不肯要,後來也就隨便了。
時間過得久了,龍必勝也開始笑嘻嘻的和這些牧民們打著招呼——說也奇怪,和他同齡的夥伴中他沒有什麼朋友,以前和範鵬飛關係還可以,但是範鵬飛已經離開了大院,可是他卻和這些年紀比他大上一大截的牧民們很快就熟悉了起來,雖然無論從見識上還是從閱曆上他和牧民們都差得太遠,但是他卻喜歡聽這些豪爽的牧民們講話,每次聽到他們肆無忌憚的用髒話互相取笑的時候,還聽不大懂的龍必勝總是咧著嘴笑嘻嘻的。
其中和龍必勝最熟悉的,是一個比他隻大了六七歲的少年人,這名叫阿紮提(解放的意思)的維吾爾族少年也是在這塊草原上牧羊的常客,也許是年齡比較接近的原因,兩人是最聊得來的。
“阿紮提,你怎麼不念書啊?”
有一天龍必勝這樣問阿紮提,阿紮提滿不在乎的說:“讀了,我小學都讀完了,不想讀初中了,看著那書本我都頭疼……還不如幫家裏放羊,還能貼補一下家用……不過必勝啊,你們漢人和我們可不一樣,我們不讀書,放羊同樣能過一輩子,你們可就不行了,聽說現在就算是當兵,也要讀過書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