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 聽天由命(2 / 2)

在中午之前,荊祥磊還勉強吃進去了一些奶水,過了中午之後,便什麼都吃不下了,哭聲也微弱了許多。太陽落下之後不久,荊祥磊便悄無聲息地停止了呼吸,小小的柔軟的身子一點點的變得僵硬,溫度也從他的身上一點點褪去,逐漸變得冰冷。

聽到柳佩蓉那聲撕心裂肺的哭聲時,仲水曼手中的針猛地一晃,戳進了左手的指頭,一顆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像一顆圓溜溜的紅色瑪瑙,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著暗紅色的光芒。荊祥薇對於發生了什麼完全不知情,隻是憑本能地靠近了仲水曼,伸出細小的小胳膊,將自己牢牢地攀附在母親身上,似乎這樣做就能減少自己內心的恐懼感。

仲水曼將女兒輕輕摟在懷裏,吸了吸酸酸的鼻子,輕聲道:“磊兒……怕是沒了。”

荊一書斟茶的手停頓在了半空,良久,才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輕輕地將茶壺放回到了桌上。一時間,屋裏靜謐的如同無人的深淵。這一夜柳佩蓉痛苦的哭泣聲響了一整晚,聽得人心裏頭也跟著酸酸的,尤其是仲水曼,同樣都是母親,她最能體會到柳佩蓉此刻心中的痛。

這老天爺也不知道是不是討厭極了柳佩蓉,在她擁有了孩子的時候,將她的丈夫遠遠地推離了她的身邊,而如今荊浩光醒悟了,肯誠心誠意地認錯回到她身邊了,上天卻又將她的兒子給奪走了,這樣的二選一未免有些太過殘酷。轉身再看看對自己忠心不二的丈夫和健健康康的女兒,仲水曼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知足過,人活一輩子,最最重要的便是能夠同自己的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這樣就夠了。

荊祥磊的葬禮辦的很是隆重,說是隆重,其實不過就是刻了個小小的牌位,將孩子葬在了祖墳旁邊的一個小土包裏。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殯葬方法對一個未成年便夭折的孩子來說,的確是無比隆重的。在這樣的年代,由於接生的技術以及應對產婦難產的技術欠缺,有不少孩子早早地便夭折了,這種孩子通常是不必在家裏安置牌位,也不必堆起墳頭來的,往往都是往小木箱子裏一裝,在墳地附近挖了坑埋進去便了了事。荊祥磊那小小的牌位是由荊浩光親手刻的,荊浩光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木匠活,即使有荊一書在旁邊指導著,還是會時不時地刻歪了,將刻刀劃到了自己的手上,最嚴重的一下,荊浩光的整個左手都像是被血浸泡過,盡管在第一時間便將牌位拿去衝洗,上頭還是留下了深深淺淺地血跡。

“活著的時候是我這個做爹的對不住他,這些血就當是我向兒子賠罪了。”荊浩光是流著眼淚說出來的這句話,在一旁守著的黎氏眼淚頓時刷刷地落了下來。

這件事仲水曼是聽荊一書告訴自己的,至於葬禮上的其他事情,仲水曼便完全不知曉了。打從一開始,荊老爺和黎氏便態度堅決地不讓她參加葬禮。荊祥磊在死的時候還是個嬰孩,還沒有體驗過長大成人的滋味,心裏難免會對人世間有些不舍和眷戀,死去的孩子怨氣要比其他的大得多,像仲水曼這種快要生了的孕婦是堅決不能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來的,以免將不吉帶給腹中的胎兒。對於這些鬼神之說,暫且先不提相不相信,仲水曼的心裏還是有幾分敬畏的,隻是黎氏同荊老爺未免有些太過誇張,孕婦不能參加孩童的葬禮,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起初仲水曼並不打算聽他們的,執意要幫柳佩蓉打理安葬的事宜,無奈架不住黎氏和荊老爺的一通軟硬皆施的勸說,隻得應承了下來,在別人去幫忙的時候,她便一個人待在房間裏。

荊祥磊的死對於柳佩蓉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荊祥薇的喪事是由柳佩蓉一手打理的,之後足足有四五天,柳佩蓉都是在不吃不喝中度過的,一連幾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偶爾在院子裏見到她,也是一副雙目無神,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頹喪模樣。臉明明看起來還是那個樣子,隻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忽然老了好幾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