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飄從夢中驚醒,揉揉眼睛,在床上翻了個身,他推開被子坐了起來。
窗外天光還沒有大亮,隻有偶爾的早行人匆匆而過的腳步聲傳進窗內。聽著腳步聲發了一陣呆。陳飄習慣性地回憶昨夜夢中場景。
夢從一個月前開始,本來做夢很常見,但他這個月做的夢很奇怪,夢連續不斷,前一晚上的夢接著第二天晚上,一段接一段地做。很不像平常夢裏的混亂和時斷時續。這還不說,這一個月的夢在醒來後還能清晰地記起來。
這個月他夢見一個他平時從沒見過,卻又讓他很莫名熟悉的青年男子,夢裏還有個老將軍,是他夢裏的另一個主角。
夢中青年小時無憂無慮,卻在成人那天慘遭滅門之禍。結束少爺生活,九死一生終於留得性命的他開始流浪天涯尋找報仇之路。有一天武功大成的他偶然地救了老將軍一命,老將軍惜他武世收他做了親兵。從此他與老人征戰四方。
今天晚上的夢像要結尾。青年和老將軍一起退到了山頂。
前麵是追兵,後麵是懸崖。無路可退。老人望了後麵密密麻麻正往上麵追的士兵,又看了一眼青年,長長地歎氣後,脫下身上盔甲當啷啷地抖著扔進山穀。青年麵無表情,依舊雙手緊握還在滴血的刀柄站在老人身後,老人笑笑,轉過身去看山對麵風景。
山風從懸崖底下吹上來。嗚嗚響著攪亂整個雲海,一路掀起無數白浪衝過雲層後直奔老人,老人花白頭發飄亂,麵容卻平靜,像是沒有感受到風的輕狂,身體依舊筆直,雙眼正視前方。
不遠處山的那邊青山如畫。陽光下從林盡染,五彩金光在樹葉間斑駁閃耀。巨大的白鶴清脆鳴叫著掠過從林消失在深處。從林邊上小河流水,嘩啦啦的流水聲清晰地越過懸崖,傳到對麵看風景的老將軍耳裏。
“如此風景,如斯美麗。老夫竟然今天才得以感知。確是憾事。曾將軍,不知你以為然否?”
青年不答,握刀的手青筋畢現。
“放下刀吧,你看風景多麼好。”老人說。
青年像是沒聽到老人說話,眼看山下追兵漸近,呼喊聲漸大。心想不能再等,腳便向老人靠近了幾步。
老人倏地轉身。眼睛直盯青年,大聲喝道,“老夫隻是不明白?老夫將你從一個小兵提為將軍。待你如子,恩愛有加為何你卻要背叛。”
青年刀尖上揚直指老人胸膛,低聲沉喝道,“老賊你終於明白了啊,陳無傷你還記得吧!”
“哈哈哈”。老人狂笑三聲“原來是故人之子,你毀容變聲,如此忍辱負重等到今天才現出本意,比起陳無傷,你青出於藍了,隻是你不是有很多次機會,何必等到今天?”
“不將你一步步逼入絕境?怎能讓你嚐盡眾叛親離滋味?又怎能泄我心頭之恨?”說著青年揮刀捅入老人胸膛。
鮮血箭一樣從老人胸脯射出,直直噴灑在沒有躲避的青年臉上身上。不擦血跡,青年再次揮刀,謔謔刀風聲響,老人的頭落到青年手裏。
“將軍,主帥被他殺了”趕上來的追兵喘著氣,手裏長槍指著站在那裏形色極度疲憊一動不動的青年問.
“怎麼辦?”
“綁回大帳。”將軍說。
青年捆得像棕子一樣被高興的士兵扔進了大帳。將軍打賞過士兵,一揮手看士兵都退了下去趕緊上前鬆開青年身上繩索。又移來椅子讓青年坐下,沏好茶端到青年身邊後這才問麵無表情的青年,“哥,恭喜你大仇得報,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青年沉默。等了一會,看不出青年在想什麼,將軍再問,“要不,哥,我們一起另起爐灶打一片江山吧?這次殺了那個老賊,他留下的東西夠我們東山再起了。你看.”一邊說將軍一邊打開疊在帳蓬裏的麻袋中的一個。
頓時珠光寶氣白亮了整個有點昏暗的帳蓬.
青年搖頭,看著在珠光寶氣下臉色映得發紅的將軍,一臉期盼和不解慢語解釋道:“你知道,我從小不熱衷江山名利,家沒滅之前成日裏隻知好雞鬥狗,品茶賞花,隻因血海深仇才踏上此路。如今大仇得報心願已了,也明白怨怨相報終究不是長久之道,殺來殺去有何意義,所以不想再多染血腥,隻想做個閑人歸隱山林,還望小弟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