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釧忽莞爾道:“哎呀,還忘了告訴你了,太太這些事老太太也知道呦。”

“啊!”寶玉大叫一聲,邊後退邊道:“不,我不信,我不信,你胡說……”說著轉身跑了。玉釧冷冷看著寶玉癲狂的身影,嗬嗬一笑,抬頭看向淡藍的天空道:“姐姐,我總算要給你報仇了,這樣結果你可滿意。”

怡紅院裏襲人正在院子的青石上給寶玉繡肚兜,忽然針一歪,正刺在手上,頓時殷紅色的血珠滴下來,滲進肚兜上,襲人一怔,心莫名有些慌。忽然院子門一響,寶玉踢開門跑進來,襲人忙起身笑道:“二爺回來了。”隨即覺出不對,見寶玉目光散亂,臉色青黃,額頭上滿是熱汗,急忙拿帕子替寶玉擦,聲音裏帶著哭腔道:“二爺你怎麼了!”

襲人話音未落手一震已被寶玉捉住,寶玉緊緊攥著她的手道:“襲人,你告訴我,金釧是怎麼死的?”

襲人大驚,忙道:“不是不小心掉井死的嗎?”

寶玉見襲人白了臉終於覺悟到自己竟一直都錯了,錯得離譜!寶玉是神瑛轉世,本就有些靈氣,許多事情他不是不懂而是不願懂,再說也沒人去敢說他不喜的話,今兒玉釧當頭一棒,讓他連逃避的角落都沒了。他呆呆想著,如此說母親給林妹妹下毒的事也是真的了。他緩緩放開襲人的手,一點點倒退,倒退。他不是傻子,如今他才恍然發覺自己以前看到的東西竟都是隔著紗幔的表象,為什麼會是這樣!

襲人被寶玉死寂的眼神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從來沒見過寶玉如此樣子,哪怕是鬧鬧也好,他卻這麼雙目黯淡麵無表情地呆著。

賈母剛打發走鳳姐和李紈,家裏的帳目讓她無奈傷心卻又無可奈何,原想讓鳳姐****,哪知鳳姐是打定主意不鬆口,她的理由也合理,天大地大子嗣最大,賈母也強不得。正鬱悶時聽得寶玉又鬧騰起來,賈母急得險些摔倒,讓鴛鴦扶著腳不沾地地跑到怡紅院,卻見寶玉隻是悶坐著,那冷寂的樣子直似心如死灰,與上次聽聞黛玉定親時的樣子明顯不通,賈母急得摟著寶玉道:“寶玉寶玉,告訴老祖宗怎麼了。有什麼事有我作主呢。”

王夫人亦在旁邊急得叫喚。

半晌,寶玉掙脫了賈母的懷抱抬頭看看王夫人和賈母,嗬嗬冷笑了兩聲,笑得一屋子的人都心驚肉跳。就聽寶玉聲音冷漠道:“我死不了,隻是明白些事情。正好老太太和太太都在,寶玉正好有件事情求你們。”

賈母心一顫,寶玉那冰冷的目光讓她很不安。王夫人卻一喜,自家兒子沒再發瘋就行,笑道:“你這孩子嚇死娘了,有什麼事情盡管說,就是天上的星星娘也會想辦法給你夠下來。”

寶玉嘲諷一笑,淡淡接口道:“是嗎。寶玉也沒什麼大事,隻是覺得我這院子裏的大丫頭們都大了,趁著今兒過節索性給他們個恩典讓他們各自出去配人,我也大了,就不用再補人了。”

滿屋人全都一怔,這是他們家寶玉嗎,怎麼說出這麼驚人的話來,從來都見他往屋子要人的,可沒見過幾回攆人的。

王夫人雖然心裏高興可還是不放心道:“寶玉,你說的可是真的?”

寶玉冷道:“自然是真的,母親天天怕他們勾引壞了我倒不如我自己先攆了他們。”

王夫人蹙眉,這話怎麼不大對頭,疑惑笑道:“那也好,咱們沒個耽誤她們終身的,莫不如除了襲人麝月外都放出去吧。”

寶玉諷刺笑道:“襲人麝月是這裏最大的,我怎麼能留。”

麝月晴雯等有些慌亂卻還沒什麼大反應,襲人卻嚇得麵如白紙,她已和寶玉有私,出去了可怎麼嫁人,跪倒道:“老太太、太太,奴婢伺候寶二爺這麼多年沒犯過什麼大錯,求老太太太太別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