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不敢辯駁,晴雯卻冷笑道:“老太太太太休聽襲人胡說,我確實說過她沒資格命令我們的話,原也是實情我也不會不認,可明明就是她吩咐我們時被寶玉聽見了,怎麼賴到我的身上?”

王夫人冷笑道:“就算真如此你若不吵鬧能把寶玉引來,可見你就是禍根,怎麼能再留。”

賈母冷道:“太太倒想攆我的人了,怎麼襲人就能命令我的人了,倆人都是大丫頭何時分了主仆了。罷了現在寶玉也好了,這事就先放下吧,你們都給我好生伺候好寶玉,再出差錯我一個也不饒。”

王夫人氣得肋疼,卻也不敢駁,隻得聽從了跟著賈母回去。寶釵原想留,看王夫人目光不善隻好回去。

院子裏襲人早已恢複了鎮定,想著隻要籠絡好寶玉管別人怎麼想,看著眾人或畏懼或鄙夷的目光半點也不在乎,淡淡道:“都各幹各的去吧。”

晴雯啐了一口諷刺道:“襲大姑娘,搬石頭砸自家腳很不舒服吧,這回看你在這院子裏還怎麼維持你這溫柔賢惠的虛偽麵孔。”

襲人冷笑道:“你又得意什麼,我看你還能得意幾時,咱們走著瞧。”說著往寶玉屋去了。

晴雯在後麵冷笑道:“終於現原形了,我倒看看咱們誰笑到最後!”

次日寶玉醒來卻跟換了個人似的,以前還知道裝樣子讀書,現在卻樣子也不作了,天天不是往郡主府門前轉悠就是出去和薛蟠等人花天酒地,而且原來對丫頭們是昵而敬之,現在卻慢慢在眼裏帶上了玩笑之色,可見青樓逛多多了連自己最後那一點純真都要丟了。賈政為家事煩憂也沒空去理,賈母和王夫人因這次的事更是對寶玉百依百順,再說她們也不大清楚寶玉天天做什麼去。那湘雲卻是深為憂慮,每每以嬌憨柔情之態引逗希圖把寶玉留下,哪知道寶玉竟似渾不在意,湘雲無法隻好常去賈母哪裏奉承,希望賈母能為自己作主。

王夫人整天想著晴雯的樣子就不舒服,可惜暫時抓不住機會除了她。

眼看二月底了,南越使者帶著合約回國去了,黛玉自然依依不舍,想著爹爹說今年事情定要了了,不由期盼這一年趕緊過去了。原水溶和她定親了是不能再見的,可水溶哪兒忍得住,常常地借著和逸飛討論事的由頭跑來郡主府。黛玉雖然高興,可每每見丫頭們笑容滿滿的樣子又覺羞惱。日子過的端的是其樂融融。

逸飛見那賈寶玉天天在門口徘徊很不待見,吩咐門上人若這寶玉上門求見不用回稟,直接回絕了就是,因此寶玉鼓起勇氣求見了兩回無果後便不敢再去,隻在門口轉悠。而黛玉對這些卻是不知道的了。

賈母整日裏想著怎麼去巴結黛玉,可思來想去,想著黛玉麵對自己時公式化的麵孔,總是惴惴不安。她這一猶豫就已到了三月份了,這日賈母無精打采和鴛鴦說著話,就見邢夫人笑吟吟進來給賈母施禮。如今邢夫人守著鳳姐賈璉日子倒滋潤,賈母卻很看不上她,冷淡道:“大太太怎麼來了。”

邢夫人笑道:“給老太太道喜來了。昨兒老爺和媳婦說替迎兒相準了人家了,想討老太太示下好定下來。”

賈母心思一動,天天想著黛玉卻忘了自家還有三個金尊玉貴的丫頭呢,倒是賈赦竟比自己還先想到了。賈母嗯了一聲道:“是哪家兒郎啊。”

邢夫人笑道:“回老太太,那人叫孫紹祖,說起來和咱們家也是世交呢,家資富饒,現襲指揮之職,據老爺說他弓馬嫻熟,性格爽朗,應酬權變也不錯,而且年紀未滿三十,就在兵部候缺題升,很有幾分前途。”

賈母仔細想了想方想起那家原是自家門生,如今倒發達了些,隻是身份是武人便覺低了些,不甚大喜道:“可惜不是詩禮名族之裔。”

邢夫人如今她生活和順,倒把以前的淺薄貪財等收斂了一些,想起自己無兒無女的,隻賈璉迎春倆孩子在跟前,便也憐惜了幾分,聽老爺說了就悄悄打聽著,這才知那孫紹祖實在不是個東西,便勸了賈赦一回,可惜賈赦可不管她意見,當時斥責了幾句,邢夫人甚是懦弱,便不說了。奉了賈赦的話前來稟告賈母,就指望賈母能駁了,因此陪笑道:“何嚐不是呢,媳婦也這麼說過,可老爺不說媳婦也不敢辯,還是等老太太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