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車轎來到北靜王府,賈母遞了帖子進去,此時黛玉水溶等都陪著古林等使節逛街呢,故而都不在。太妃見是賈母的帖子,心中冷笑,說這賈家笨吧,還知道現在黛玉是棵大樹,說不笨吧,這大樹在他們家栽著的時候卻算計無數,寒了黛玉的心。如今想描補哪那麼容易,何況還有個殺母之仇呢!既然來了,她便看看賈家到底是副什麼嘴臉,遂擺手令偏廳相見。
賈母忐忑不安地來到偏廳,見隻有北靜太妃端坐在正座上,一臉威儀,與以前僅有幾次見麵的和藹可親很是不同,而黛玉卻沒露麵,心便更不安了,忙帶領李紈和探、惜大禮參拜。
北靜太妃隻淡淡道:“老太君免禮,看座。”並不令人攙扶。
賈母聽這聲氣不大好,戰戰兢兢站起身,坐到椅子上,李紈和探惜三人忙站到賈母身後。
北靜太妃淡淡道:“不知老太君今日到此有何事情?”
賈母陪笑道:“回太妃的話,老身今兒冒昧造訪原是因老身外孫女林黛玉過幾日就要及笄。可歎她父母雙亡,如今隻有我們這些血緣至親,老身怎能不盡心盡力,所以老身想接玉兒到府上舉行笄禮。因聽說玉兒在太妃府上做客,是以才前來拜訪,請王妃見諒。”
北靜太妃淡淡一笑,撥動著茶杯蓋子道:“倒是老太君有心了。原以為玉兒一個小丫頭你們府定瞧不上,倒不像是我錯了。”
賈母臉微紅笑道:“太妃說笑了,我是玉兒的親外祖母,我家就是她的家,老身怎麼會有瞧不上這想法,就是家裏人也都很敬重玉兒呢。還請太妃體諒老身做長輩的心,請玉兒出來一見。”
太妃道:“這麼多年玉兒也過了好幾次生日,倒沒見老太君這麼上心過呢,讓我都疑惑了。現在才發現原來老太君這麼重視玉兒呢,倒是和我知道的不大一樣。不過可是不巧了,玉兒今兒去廟裏給母親祈福去了。不過老太君說的事我倒也可以替她作主,隻要讓你失望了,怕是不成了呢。”
賈母一怔,道:“這是為何?”
北靜太妃淡淡瞥了眼賈母,笑道:“玉兒除了是老太君的外孫女,還是聖上親封的郡主,偏昨兒聖上下旨說玉兒賢淑端雅,品行高潔,又是忠臣遺孤,皇上憫其在京孤苦,竟是要和皇後娘娘親自給玉兒舉行成人笄禮呢。便是我也沒想到,原我都準備好了在玉兒生日那天給玉兒舉行笄禮呢。”
賈母和背後三人齊齊一驚,賈母更是呆若木雞,脫口道:“這怎麼可能!”
太妃臉一沉,不悅冷道:“老太君這話是質疑本太妃在假傳聖旨了?”
賈母嚇得趕緊起身施禮道:“老身不敢,隻是一時驚詫而失言了,太妃恕罪。老身意思是沒想到玉兒有這樣福氣。”
太妃輕哼了一聲,道:“玉兒是個可人疼的孩子,自然有福氣,因此有算計也礙不到她。如此我也不虛留你們了,想來過幾日皇上會下旨讓你們進宮觀禮的。”
賈母聽太妃話裏有話,卻沒計較,隻顧著高興了,若能進宮觀禮也不錯,怎麼著自己也是玉兒外家,人家一問起來,說玉兒是咱們家外孫女,人家也會高看一眼。如此便也不遺憾了。她微笑道:“多謝太妃相告。”
太妃看賈母喜形於色,自知她算盤,心中感歎,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算計呢,麵無表情道:“老太君慢走。”
賈母忙起身告辭而去。回到家,王夫人見隻賈母回來,心中喜悅道:“老太太,怎麼外甥女沒回來,媳婦連房間都準備好了。”
賈母見王夫人麵有得色,冷笑道:“你倒殷勤!玉兒是好福氣的,皇上已經下旨要親自給玉兒舉行笄禮呢。”
王夫人唬了一跳:“這怎麼可能!”
賈母冷笑道:“怎麼不可能,現在知道玉兒的身價了吧,偏你還有眼不識金鑲玉呢。這祭天把朝服什麼都仔細檢查一下,明兒皇上就該下旨讓咱們去觀禮了,咱們可不鞥給玉兒丟人了。沒準咱們趁那日喜慶替兩個玉兒向皇上求親,皇上一高興就答應了呢。”
王夫人粗氣眉頭,心中又敲起鼓來,萬一皇上答應了可怎麼辦啊。想了又想也沒轍,隻能暗自求菩薩保佑了。
賈母歡歡喜喜準備這進宮的事,哪知左等右等,直到二月十一了,宮裏仍沒下旨來。賈母坐不住忙叫了賈璉來命他去打探。鳳姐現在已快五個多月身孕,又交了權,性子也柔了,賈璉覺得又回到了新婚時的日子,現在和鳳姐夫唱婦隨和和美美,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黏在鳳姐身邊,哪就願意再理這邊爛事,不甘不願打聽去了。很快回來道:“孫子打聽過了,一般仕宦家初九那天就接了觀禮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