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人都吃了一嚇,黛玉看水岩目光緊緊鎖在鐲子上,目光似震驚似憂傷似懷念,心莫名跳了跳,定定神道:“是玉兒的一個好姐妹送的。”

“好姐妹?”水岩有些不確定地呢喃一聲,急切道:“她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是什麼地方的人?”

黛玉有些躊躇,不知說這說好是壞,所以婉轉道:“不過是個孤女,皇上可是有疑問?”

水岩心下佩服,黛玉定是怕自己對那姐妹不利,如此有情有義又不懼皇權真是難得,於是定了定神歎道:“玉兒別多心,朕隻是覺得那人應該和朕一個救命恩人有關,所以才問。”

這下水溶也好奇了,皇後卻是猛然一驚,脫口道:“皇上說得莫非是金陵蘇可柔?”

皇上的眼中浮起懷念之色,無端融化了威嚴,輕歎道:“可不是她,已經二十年了。”

黛玉放下心來,忙道:“那個女孩叫妙玉,今年十九歲了,因從小多病,現在帶發修行呢,就住在賈府省親別墅的櫳翠庵裏。這鐲子據她說是他家祖傳的。”

“妙玉?”水岩重複了幾遍,自語道:“她十九歲嗎,歲數倒巧,她是哪裏人氏?長什麼模樣?”

黛玉道:“她說她也是蘇州人,自小就入了寺院。長相麼,玉兒也形容不出來,不如給陛下畫下來吧。”

水岩大喜:“那更好了,來人,筆墨伺候。”繼而一歎:“蘇州,地方卻對不上。不過想來是後來搬走了。”

黛玉丹青頗為不俗,就是惜春也不一定強得過,自然形神畢肖。畫完丞給皇上,水岩看向畫中如仙子般美麗清冷的人兒,激動地手有些哆嗦,拿給皇後道:“梓童你看,可像不像?”說著命人進來去自己寢宮的暗格裏取一幅畫來。

皇後拿著看半晌道:“可不是有七分像,隻那三分倒是像皇上呢,您看尤其是這眼睛和嘴,多像。”水溶和黛玉便是一驚。像皇上,這話可不是隨便能說的,

這時小太監捧了那畫來,水岩展開,眾人看去,畫上也畫了一個女子,看筆墨顏色已經頗有些年了,那女子神色清冷,姿容清麗,卻不正和妙玉有七分像。

水溶心下已猜著七八分,心道:怪不得當年第一次見妙玉就覺得麵善,原來是有些像皇上,莫非是皇上的私生女不成。黛玉亦有此想法,隻她和水溶俱是晚輩,也不好問,不禁把目光轉向了皇後。

皇後請歎一聲,道:“皇上不如宣那姑娘進宮瞧瞧,總歸是皇上恩人的女兒。”

水岩低低歎息道:“沒準她是朕的女兒呢。罷了,你們想來都好奇,我就說說吧。”

二十年前,年輕氣盛的水岩親自去江南查訪義忠親王黨羽,不想來到金陵時遇到義忠親王殺手的追殺,一時不慎受了重傷,水岩孤身逃到一處閣樓就昏過去了。醒來才發現自己被一個仙女般的女子救了,一問才知她是金陵最大的青樓浣花樓的清倌頭牌雲可兒。

以後便是典型的公子落難小姐多情的戲碼了。

水岩隱在青樓直到傷好了七八才聯係屬下,臨走之前親自為可柔贖了身,雲可兒便恢複了自己的名字蘇可柔,被水岩安排在金陵木樨巷裏,他留了一對白玉龍鳳鐲作為信物,又給了許多銀錢古董作為度日之資,言明一年之內必來接她。可柔也便同意了,可惜水岩並沒告訴她真是名姓,她隻當他是個江湖浪子呢。

哪知世事無常,直到三年後時局平穩了些,水岩才有機會再去金陵,中間幾年因紛擾太多,水岩一時就忘了蘇可柔。此次去金陵才又想起,他這次卻是一路是大張旗鼓去的。來到金陵想起當年佳人,忙命人去木樨巷尋找,卻哪知人去樓空。水岩歎息之下反到越發思念起可柔來,遍尋不著隻好懨懨回京。皇後知當年事自感念可柔,且她是個傳統賢惠的女人,因此見皇上把可柔畫像放在寢宮也沒吃醋過,偶然想起時也不免感歎。

如二十年過去了,當年事已清淺如雪泥鴻爪了,沒想竟出現了一個十九歲的妙玉,怎不令皇上震驚,往事便如昨日般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