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後來元春不再反駁那些人,宮裏的笑料原是每天翻新,不久人們就淡忘了。隻子嗣一事,皇上省親後竟不再召見元春,元春也隻暗中著急罷了。

二月初五,黛玉正在家裏讀書,賈府又派人過來,卻是元妃口諭令黛玉入住大觀園。黛玉怔了怔,道:“黛玉可沒見娘娘下口諭來,你是從哪兒知道的這話。”

那傳話的是賴大家的,頗有幾分體麵,因麵上帶著強硬道:“這原是娘娘下到賈家的口諭,那人原要到姑娘這兒的,可宮裏是忙,太太就說讓我替她來了。娘娘是君,姑娘是臣,自當遵從,還需要商量什麼。”

黛玉麵上一冷,冷笑道:“貴妃娘娘若降下諭旨我自當遵從,可你是宮裏的女官太監嗎,憑什麼身份來這裏說娘娘的口諭。”賴大家的頓時語塞,那宮裏穿口諭的太監原是給賈家說完要來林家的,結果被太太劫下了,非說隻自己家傳下話就行了,不用勞煩公公。那公公原也不甚明了黛玉身份,竟同意了。結果自己就被王夫人派來了,自己明知不妥,可太太說“一個小丫頭,讓公公去傳也忒抬舉她了,你知會一聲就行了。”自己知王夫人是要寒磣黛玉,隻不敢反駁。

這時就見春纖進來笑道:“姑娘,北靜王來了,說是奉北靜太妃之命接姑娘去王府玩幾天。”

黛玉忙笑道:“他怎麼來了,倒巧,我這正有客呢。”

春纖笑道:“王爺說不妨,他今兒有一天的時間呢。”黛玉微微一笑,目光流轉,道:“那他可有的等了,我這兒事情可有些麻煩呢,如今來個假傳諭旨的人呢。”說著瞟了一眼已經驚呆的賴大家的。

那賴大家的哪敢再說,忙笑道:“林姑娘說笑了,奴才哪是什麼客人,要不等姑娘有空奴才再來。”說著忙忙的告辭。穿過穿堂,正見林逸飛和一個水藍便服一身貴氣的俊美男子說笑著向黛玉的院子走,心中一緊,莫非這就是北靜王爺,那林姑娘好大的麵子,讓王爺親自來接。忙避過急急忙忙走了。

黛玉見水溶進來,笑道:“你倒趕得巧,好像知道我這兒有麻煩似的。”

水溶道:“正是呢,聽說賈府來人了,找你什麼事情?”

黛玉冷笑道:“能有什麼事情,著人來‘傳旨’了。那元妃口諭令我搬入大觀園去住呢。”

水溶麵上一寒,冷冷道:“他們倒是有權即時用,這麼快就幹涉到別人了。玉兒很不用理她,大不了讓皇上降道旨駁了她。”

黛玉靜思一會道:“她畢竟是個貴妃,怎麼說她是君,我是臣,今兒原是賈家辦事不妥,我還是可以反駁,若過幾天她親派人下旨了我還是得遵從。況且我想了想竟是去也無妨。我現在是他們家的債主,他們也不敢怠慢了。”

水溶和逸飛都不讚同。黛玉笑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也不用這麼如臨大敵的,他們害我的手段也不過那麼幾種,咱們也不懼她。直到現在那個丹書鐵卷一點線索也沒有,玉兒還是不想放棄。”看兩人還是搖頭,黛玉咬唇道:“不然就以一年為期,一年之後不論結果如何我都回來,可好。”

逸飛和水溶見黛玉堅持,隻好道:“既如此就一年為期。”

水溶又道:“不過那什麼貴妃的真來旨意你很不用去理會,明兒我自有道理。你最喜歡那園子的哪裏?”

黛玉好奇道:“溶哥哥要做什麼?”水溶搖頭一笑,如春風拂麵般,道:“明兒你就知道了。還沒告訴我呢,你最喜歡哪?”

黛玉笑道:“我記得那兒有個瀟湘館不錯,我最愛那一片竹子隱一道曲欄,極幽靜,倒不像別處斧鑿過重。”

水溶點頭笑道:“黛兒眼光定錯不了。好了,事情也了了,咱們先去街上玩會子吧。”

黛玉翹起嘴角,歪頭道:“不是說姨媽接我去王府嗎,你帶我出去不好吧,還是不去了吧。”

水溶見黛玉一臉期盼寫在臉上,偏還大睜著眼睛遲疑,一副乖小孩想出去玩等待大人批準的乖巧模樣,異常可愛,禁不住刮了下黛玉的小鼻子笑道:“好了,走吧,騙你的,本就是我今天無事來找你玩的。不過你得帶著麵紗,我可不許別人瞧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