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早親自跑到廚房問去了,廚房人委屈道:“稟二奶奶,這簽字都是按計劃排好了的,我們也不識字啊,怎麼可能偷換。”鳳姐無奈,隻得道:“菜就這麼多得了,別往上麵送了。簽子都留好了,可仔細著明兒要問呢。”然後命人把那為首的廚子先看押起來。其他廚子們自也誠惶誠恐。鳳姐無奈回來悄和賈母說了。賈母蹙眉道:“罷了,今兒是好日子,先不理論,明兒再發落吧。”
賈母和王夫人忙又說話把事情叉開,可到底心裏都留了陰影。尤其是心中有鬼的王夫人尤氏和元春,總覺其中有些不詳。元春本來興致勃勃,此時氣得滿麵桃紅,隻是顧著儀態不好發火。外麵正唱著《仙緣》,元春強笑道:“老太太,天這樣冷,元兒進去加一些衣服。”
賈母知元春是支開自己,不敢言語。元春拉著王夫人回了內室,急道:“太太,今兒這是怎麼回事?元兒怎麼覺得心驚肉跳的。”
王夫人愁眉道:“不知道啊,也太詭異了,那廚子都不識字,斷不是他們做的。”
“太太,那事可還有別人知道?”
“沒有了,就珍哥媳婦和她乳母、還有我知道。娘娘認為和那事有關?不可能,那可卿根本沒親人了。”王夫人心也亂了。
元春和王夫人拿著簽子顛來倒去看半晌,王夫人忽道:“娘娘,這簽子似乎薄了一點?”
元春仔細看半天道:“元兒也不知道,看著沒什麼不妥啊。”
王夫人歎道:“罷了,娘娘也別憂心了,咱們過後會查出來的。這家下人有吊歪的也保不住,明兒仔細清理清理就好了。咱們現在深受隆恩,還怕什麼不成?倒是臣妾有件事情請娘娘定奪。”
元春點點頭,想起那省親別墅心中也歡喜起來,笑問:“什麼事?”
王夫人斟酌道:“這省親別墅按理原該敬謹封鎖,隻是咱們家現幾個姐妹都是不俗的,委屈住在小抱廈倒是可惜,何不命她他們搬進去住。”
元春笑道:“這有什麼,很該如此,明兒我下道諭旨就是了。”
王夫人點頭道:“那就好了,臣妾隻是想著那林丫頭現在孤苦無依的,不如娘娘也下旨讓她長住咱們家,也免得那丫頭自己一人孤苦和咱們摯誠待親。原不想驚動娘娘,隻那丫頭清高敏感得很,我們若邀請她,她定多心推搪,倒不如娘娘出麵,也免她胡思亂想。”
元春原不知王夫人和黛玉間嫌隙,遂笑道:“這有什麼。不過那丫頭若連太太好心都不識,縱才學不錯也算不得有多少好處,難得太太大度不計較。”
王夫人嘴角含笑,道:“身為長輩總要吃些虧的,那丫頭自幼缺乏母親教養,也難免有不當處,誰還和個孩子認真。她哥哥又不是親的,我實在擔心她哥哥欺負了她才想出這法子的。”
時已醜正三刻,鑾駕回宮,賈府眾人終是鬆了口氣,眼前的熱鬧繁華很快就把那些微的不快衝得淡如煙痕了。
燈火闌珊處,一雙深邃的眼睛望著那一張張笑臉,心中冷笑不已。
元春回宮次日見駕謝恩,並回奏歸省之事,龍顏甚悅,大大褒獎了元春一番。見了賈家人所做詩賦,因笑道:“這賦倒罷了,你父親原文采平平,倒是這幾首詩很不錯,那幾處‘瀟湘館’‘凹景溪館’‘凸碧山莊’的名字也都很有意思,愛妃起的名字倒是不俗。”
元春笑道:“那幾個名字都是臣妾表妹起的,臣妾不敢居功。”
水岩挑眉道:“倒是難得,你的表妹?莫非是史家小姐?”
元春見水岩起了興趣,心中懊悔,隻得道:“不是,是臣妾姑姑的女兒前揚州巡鹽禦史林公的千金。”
水岩細細思索一下笑道:“原是如海師弟的女兒,難怪了,朕還封了那丫頭凝馨郡主,本想再賜座郡主府,偏她不樂意。愛妃昨兒可也見她了,朕記得她在京呢,以前見過她一麵,倒不知她現在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