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哼了一聲,一副你傻了的表情道:“這有什麼,我隻和老太太說老太太還能不應?”

姐妹們轟然而笑,寶釵看著寶玉這樣心中有些氣惱,怎麼寶玉還是這樣,一點長進沒有,雖然足夠溫柔體貼,可這樣子怎麼成為自己的依靠。但除了賈府自己還有哪裏可去,想著想著心裏酸楚起來,看來隻有以後自己嫁過來隻能靠自己了,必須把賈府大權掌握住才行。可是那老太太明顯不喜歡自己,自己的露也不那麼好走的。

看著黛玉如花的笑顏,寶釵越發恨起當年選秀之事,以自己品貌,如今賈府的崇尚的那個榮耀本該屬於自己的,如今自己卻在這裏苦苦掙紮去求一個廢物,就算賈府再煊赫又怎比的上皇家!

展眼元宵在邇,因為省親的事情,賈府連年都未好生過得。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監出來先看方向,極指示各種禮儀,好在賈府準備充分也不甚忙亂。賈母知道這次元妃定要見寶釵的,王夫人肯定想借此機會讓寶釵給娘娘留個好印象,倒時好賜婚,她怎能不也算計好,因此正月初十那天就派人去林府請黛玉也過來。黛玉和逸飛雖不完全解其意,但對這種熱鬧厭惡得很,何況黛玉想著這榮耀是可卿的性命換回來的心中怎會樂意去,所以推辭說隻是外戚不便去,若以自己身份要去,那王家史家等的所有姑娘豈不是都要去?

賈母派回來的人說了黛玉的話,賈母頗覺尷尬。旁邊王夫人歡喜得很,在她心裏那黛玉狐媚得很,萬一娘娘一時也被迷惑了搶了寶釵的風頭卻不好了。賈母看王夫人眼露得色,心中冷笑,臉上卻不帶分毫,慈祥道:“倒是我想得不周了,也是,雖然她是親外孫女,但到底不姓賈,還是玉兒懂事知禮,事事都極有分寸,不像有的家別人有一點榮耀他就拿著什麼外戚了姨表親的身份去攀附上來。唉,更難得的是這風骨。”

屋裏人聽了都忙陪笑,隻薛姨媽和寶釵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那臉不自覺紅了個徹底。探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一想若得罪了老太太也不好,隻得幹著急。

鳳姐見眾人都不說話,忙笑道:“可不是,林妹妹不愧是老祖宗的嫡親血脈,比我們這些當家理事的都周全呢。不過想來這最主要原因還是與林妹妹喜靜的性子有關呢,平日來咱們家林妹妹也是隻清淨在老太太這兒,不愛去參與什麼熱鬧,真個是貞靜的大家閨秀。”

王夫人聽了狠瞪了鳳姐一眼,雖然鳳姐在暗暗為寶釵說話,可她還是不喜歡鳳姐這麼奉承黛玉。

賈母輕輕歎口氣,知道鳳姐也是兩麵作難,淡笑道:“也許是吧。不過咱們家難得的榮寵玉兒也能淡然處之,終究還是她的氣度品格。這世上又有幾個不對這赫赫富貴動心的呢,說不得背地裏多少肮髒手段都使得出來,咱們家兢兢業業得的風光可不能讓那些人毀了,到時是會連累娘娘的。你們以後眼睛可要擦亮了,不但自己要謹慎,也要防著樹大招風有人惦記上。”

屋子裏人聽賈母說得嚴肅忙都起身答應了,賈母這方滿意了。揮揮手讓眾人下去,歪在炕上,鴛鴦忙蹲下身給賈母捶腿。

賈母輕歎口氣,失落道:“鴛鴦,你說玉兒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這麼好心拉扯她她怎麼竟不願意呢?”

鴛鴦默了半日陪笑道:“鴛鴦一個丫頭也不懂那些。隻覺得可能林姑娘真是覺得自己身份不妥吧,並沒別的心思。”

賈母苦笑道:“其實我也知道她和她娘一個性子,都清高得很,可這世上容不得清高的,若沒了權勢,她什麼也不是。唉,也許哪天撞了南牆她才會明白吧。”

鴛鴦靜靜給賈母捶著腿,心中有些不以為然。

正月十五,自賈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人人喜氣迎腮。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彩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外麵街頭巷口,俱係圍幔擋嚴。直到戌時元春鳳駕才來。十幾對對紅衣太監過後,後麵才是元春的鳳駕,前麵有宮女打扇焚香,後麵才是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這幾隊過完,後麵方是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頂金黃繡鳳版輿,坐著今日的主角元春。賈母等都在府門外跪著,那寶釵終究還是賴在這裏,跪在今後麵看看著眼前的錦繡繁華,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眾人眾星捧月簇擁著元春的鑾駕進去了,府外才恢複了安靜,隻有禦林軍肅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