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忙道:“黛兒別急,不會有事的。”說著太守去摸林如海的脈門,脈搏有力,並無不妥之處,想了想道:“可能中了迷\藥,我試試吧。”他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打開放到林如海唇邊,對黛玉解釋道:“這瓶子裏裝的是凝心露,可解最厲害的迷\藥。”
黛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如海,半晌見林如海眼睫翕動,緩緩睜開眼睛。黛玉歡呼一聲撲到林如海懷裏道:“爹爹你醒了,嚇死玉兒了。”
林如海皺皺眉,有些搞不清狀況,閉了一下眼睛,複又睜開,眼裏已是神采奕奕,撫摸著黛玉驕傲笑道:“玉兒竟真找到這兒了,不愧是爹爹的女兒,沒有被壞人蒙騙了去。”看向水溶道:“多謝溶兒了。”
水溶同黛玉攙扶林如海下來道:“林叔叔先別說這些了,外麵那千麵妖狐已經被抓住了,咱們快些出去吧。”
林如海掙脫了倆人的手笑道:“不過是迷\藥,沒什麼大不了的。”水溶一笑道:“叔叔逞什麼強,一般藥您還會被撂倒,而且一般迷\藥可不會用了我一瓶子凝露。”
林如海一笑隨著水黛出了地下密室,閉了會眼再睜開,看著外麵明媚的陽光笑道:“倆多月沒見太陽了呢。”抬頭見“停雲”亭裏坐著個男子,林如海冷笑一聲走進亭子坐到那前麵妖狐對麵道:“閣下終究沒聽我的話,到底是栽了,在下的女兒沒那麼好騙吧。”
千麵妖狐輕鬆一笑,滿不在乎道:“願賭服輸,在下無話可說,想不到林禦史不好對付,您的女兒更勝一籌。”
林如海笑道:“既如此說不得我就把你交給皇上了。”
千麵妖狐笑道:“隨君處置。隻是有個疑問想問你的女公子,那個字謎除了第一句外根本沒按規矩來,是我隨口說的,你是如何猜到的,那裏機關重重,雖不致命,讓你們轉個十天半月也是有足夠的。”
黛玉輕輕一笑:“因為從你的神態言語中我了解了你這個人。像你這種妖孽,我猜想就是個狂放不羈遊戲紅塵的人,你這種人多半是受過些挫折而憤世嫉俗的。平日說什麼紅塵紛擾太多,你索性淩駕於紅塵之上,任你有千般紛擾我隻一往而行,管何風雲變幻,我隻不改其路。想通了這點你那後麵三句話就好說了,第二句是說我爹爹在假山的下麵,後麵兩句無非告訴我路再多順著中間的路直著走就行了。”想了想又接著道:“依我所想,就是幫忠順王謀反也隻是你一時興起罷了,你這樣的人沒什麼自己在乎的東西,就是喜歡把天下玩弄於鼓掌之上,你從中獲取快樂。不知我說的可對。”
那千麵妖狐聽著黛玉神采飛揚地侃侃而談,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戲謔笑意,怔怔地看著黛玉清泠泠的眼睛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喃喃道:“想不到我的知己竟然是個小孩子,老天老天,這也太離譜了!”
水溶林如海也是訝異,同時又都升起餘有榮焉的情緒,佩服黛玉的機敏。林如海更是自豪,他的女兒已經長大了,隻是有些可惜,自己並沒看到她怎樣成長的。若他知道黛玉這份觀人的本事來自賈府恐怕得心疼了。
黛玉凝視著千麵妖狐冷冷道:“我不知你為何會這樣,可你未免太過偏激了,縱使你經曆過過許多苦難又怎能否定了世人。把天下玩弄於掌上看著人經曆或許和你一樣的痛苦難道就能讓你快樂了,過去依然存在,縱使你傾盡天下就能抹殺了刻意遺忘的一切?往者已矣,來者可追,終究得你自己走出來才行,若自己悟不透,做再多的事情也沒用,還不如死了算了呢,那你才是解脫了呢。啊,不對,你就是因為沒勇氣死才整出這麼多事兒來的,卻讓我們累死累活陪你個懦夫玩!哼!”她前麵說的冷漠,後麵卻是有些惱怒。惹得水溶臉上泛起漣漪般的微笑。
千麵妖狐神色變換,半晌吃力抬手抱拳道:“姑娘金玉之言,在下受教了。”他轉向林如海道:“在下雖然囚禁了林禦史可終究沒有什麼大過錯,在下便為自己討個情,令愛之言在下惶恐慚愧,回思往事更是汗顏。想不到我千麵妖狐自命清高竟是自誤了,不過是個懦夫。若林禦史肯開恩,在下願盡自己所能幫助林大人。”他是個爽快幹脆的人,既有了想法就絕不拖泥帶水。
林如海和水溶望著千麵妖狐甚為誠懇堅定的神情,一時怔住,這事情發展的軌跡似乎太詭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