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賈母看王夫人還要說,忙止住,招手把黛玉叫到身邊拉著她的手道:“玉兒不必生氣,是你二舅母說話急躁了些,但也是為這個家打算,玉兒最是大度就別計較了。玉兒也別說回去的話,那豈不是生分了,咱們骨肉親戚的哪用分什麼彼此。再說玉兒剛和張嬤嬤說得甚是得體,原說相請,就是容許人拒絕的,想來他們也不會怪罪。其實玉兒也是,王妃請你做客,是別人求不來的榮耀,咱們家與忠順王素來不大交往,若此次能與忠順王府較好,對咱們也是件好事,緣何你竟辭了呢?莫不如過一會子和外祖母去一趟,就說‘剛剛有些事情沒考慮周全,此時來請罪’,想來忠順王妃就肯定不會怪罪了。如今到底她會不會氣咱們也不能肯定,若白得罪了他們倒是與咱們不好呢。”
黛玉輕輕一歎,聽賈母此言知她亦是不滿的,那忠順王府聲譽很差,自己一個半點關係沒有的小丫頭沒事去哪裏做什麼,不是自毀自己名聲嗎?外祖母竟是不顧惜自己打算讓自己去哪裏討好求饒甚至給賈府帶來好處呢,每個人都在說“咱們”,到底是哪個“咱們”!她心一冷露出一個薄薄的笑靨道:“林家與忠順王素無交往,老祖宗亦知以父親性格不會和其交往的,玉兒怎能去呢。如今玉兒出來太久原也該家去了,隻不舍得外祖母罷了。今天事出突然,玉兒貿然拒絕了忠順王妃,其結果誰也說不準,終究是玉兒惹的禍,若擾了外祖母就是玉兒的不是了,所以竟是回去更好。”
賈母看黛玉神情堅決,自己本也是猶豫的,便不再挽留順水推舟答應了。
黛玉回去收拾東西馬上回了家,心卻是真正冷了。賈母平時說親道熱,此時不過是一點沒影的事,就讓賈母如臨大敵,反還埋怨自己得罪人且不為她家打算,怎不令人寒心!為什麼外祖母可以如此理直氣壯要求自己為賈家謀算,竟是一絲一毫沒想過自己去那忠順王府有諸多不妥之處。她的心很簡單,向往那種純粹透明的感情,再深的情一旦摻雜了利益和算計,也就不再堅韌,那脆弱的如絲一般的情感她不知道能禁得住多少這樣的波折的衝擊。她終於不再天真地去那府中尋找母親的痕跡,在她心上仍還保留的也不過是對外祖母那點微薄真心的感歎了。
從此之後除了實在無法推脫竟是不再登賈家的門了,隻不過派人送些東西孝敬罷了,賈母知道王夫人和自己傷了黛玉的心,想描補一下,又怕忠順王知道了連自己家也恨上,躊躇了許久終究沒有去安撫。黛玉如此一忙亂竟是把勸慰探春的事情也放下了,出了這樣事亦沒了管閑事的興趣,想著福自心田,自己不身處其中說些白話估計探春也不會聽,那點熱情便也冷了,隻想著以後有機會再勸吧,她畢竟還是不想失去這個好姐妹。
寶玉那日原是去外麵吃酒了,回來知黛玉來了又走了,大鬧了一回。王夫人訓斥了他一頓,又有寶釵和襲人在旁委婉勸解,陪著他玩,後王夫人又把湘雲接來,才總算移了寶玉的注意力,寶玉便每日裏仍和姐妹們玩耍,也算快樂。
且說黛玉回了家,不禁心下思索,這忠順王妃叫自己到底打了什麼算盤,總不會明目張膽把自己軟禁起來吧,那接自己去又有什麼用處,她百思不得其解。
當天晚上,黛玉正睡得安穩,夢中聽得外麵有吵鬧之聲,不覺被驚醒,起身道:“外麵怎麼了。”
雪雁起身道:“不清楚,奴婢去看看。”說著麻利穿好衣服出來。出去見春纖紅嫣也都穿好了,三人互相遞了個眼神,都點點頭,以他們的耳力,自然猜得出外麵是打鬧之聲,因怕驚了黛玉,故而也沒說。
紅嫣道:“我去看看吧,你們倆比我功夫好,看好了姑娘。”春纖和雪雁點頭進屋子陪著黛玉。紅嫣飛身來到前院,見十幾個暗衛正和七八個黑衣蒙麵人鬥在一處,看情勢是穩占上風。那幾個黑衣人想是沒想到這小小院子臥虎藏龍,是以有些慌亂。為首之人看事不好,打了個呼哨邊打邊撤。看他們跑了,暗衛們便要追,為首之人道:“且不用追,小心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計,想查他們還不容易的很。”手下點頭。其中一人借月光見地上有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拿起來一看笑道:“林堂主,咱們竟是不用查了。”說著把金牌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