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太妃厚愛,玉兒惶恐。”她還真沒想到北靜太妃外表文靜的很,一張嘴竟是如此響快,倒真有點表裏不一,難怪水溶提起自己母親是頗有些促狹笑意。
北靜太妃白了黛玉一眼,嗔道:“說了不用拘束,這輩分什麼的咱們各論各的,就叫我姨媽吧,什麼太妃啊我不愛聽,好像我七老八十了似的。”
水溶搖頭:“母妃,好歹注意點您的端莊形象。”
北靜太妃笑罵:“端莊形象能當飯吃?我還沒罵你呢,這麼久才把玉兒接來,你倒一天天往那兒跑得勤,也不想想你娘親我在這望穿秋水,真個誠心不想我見她是怎麼,當我是洪水還是猛獸啊。”
黛玉憋笑,小臉漲得通紅,這北靜太妃真個是個風趣的人。同時心裏升起一股暖意,這才是家的感覺啊,溫馨平和,隨心所欲。沒有過多的偽飾,隻有脈脈溫情。
北靜太妃看黛玉憋得辛苦,笑道:“傻孩子,要笑就笑,看憋壞了我那臭小子還不埋怨我。”
黛玉盈盈一笑,嫣然如花,恬靜清雅。北靜太妃看得連連歎息:“玉兒一笑真是傾國傾城,難怪我那臭小子一顆心落到你身上收不回來。”
黛玉臉色緋紅,忙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送上,轉移太妃的視線。太妃一看竟是一服蘇繡江南煙雨圖。水氣氤氳,秀美清麗,好像真得一般。北靜太妃仔細看了半天,讚歎道:“妙絕妙絕,慧紋也不過如此,她的技巧雖比你這幅高,卻沒有你這幅圖清淡悠遠的韻味。玉兒的手比敏妹妹還巧,果然是江南水土養人啊。”
黛玉淡淡一笑,謙虛卻不謙卑,輕語道:“姨媽過獎了,黛兒哪敢和娘親相比,和慧紋比更差很多呢。”
北靜太妃拉起黛玉的手笑道:“玉兒這麼心靈手巧,又是這等品貌風華,真讓姨媽不知說什麼好了。”說著褪下一隻晶瑩剔透的翡翠雕龍鳳紋的鐲子戴到黛玉的手上笑道:“第一次見麵姨媽也沒什麼好東西送你,就這個鐲子,你可不許嫌簡薄。唉,誰讓姨媽手笨,弄不出什麼清雅的東西送你,隻有這些俗物了。”
黛玉連稱不敢,忙施禮道謝。卻沒發現水溶歡喜的表情和北靜太妃意味深長的笑容。
娘倆說了半天體己話,越說越投機,真是其樂融融。
黛玉沒了先前的惶恐,便安心住下。
這天她正在花園裏閑步,遠遠水溶走進來笑道:“溶哥哥今天竟閑了。”她和水溶經過最近的相處就和親兄妹一樣,太妃又刻意讓他們倆親近,所以黛玉和水溶在一起也沒了拘束。
水溶笑道:“中秋了,便是皇上也放假了,何況我哉。玉兒這兩天氣色好多了,看來吃蘇禦醫的藥好多了,早知道就該早請聖上讓他來。”
黛玉心裏泛起感動的漣漪,歎道:“剛吃兩天藥哪有那麼明顯。真是麻煩溶哥哥去求了禦醫來。”
水溶笑道:“傻丫頭,聖上早記掛著這事情呢,隻你在家裏他不好派人過去吧,哪用我去求。他和你爹爹還有我父親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最最親近不過了。”
黛玉頷首,兩人沿著小路緩步走著。此時天空澄澈,閑雲悠遠,路邊飄來淡淡桂花的香氣,熏然欲醉。
黛玉忽想起一事:“溶哥哥,怎麼除姨媽外沒見其他側妃娘娘,我也該去拜見,不然豈不失禮。”
水溶笑道:“本就沒有啊,你去哪裏拜見。”
黛玉瞪大了水色明眸。水溶歎道:“父王原有三個侍妾,一個生下大姐就難產去了。自從娶了母妃就再沒去過另兩個侍妾那兒了,後來父王幹脆打發她們找個好人家嫁了。母妃除了我還有一個女兒。我那大姐雲之和二姐卿妍早就出嫁了,以後有機會你也會見著的。”
黛玉聽了默然,沒想到水伯伯也是個癡情人,娶了姨媽之後竟是一往情深,連側妃都沒再娶,黛玉不由心中感佩。就聽水溶道:“我爹爹常說是你的就該珍惜,原先有好多人笑話他娶了妻就被轄製住了,連侍妾都不敢留了,他們哪裏懂得爹娘之間的情意。我若娶親,定也要像爹爹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