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夷之國有何可看的?”木承澤嗤笑一聲。
“不管是前朝還是本朝,未有開疆擴土之功。我的皇帝陛下!以前,湖楚也是蠻夷。周公列國記明文有說,在會盟之時,楚王不過是幫著看火堆的。可現在湖廣在統治範圍內。而且,您如何得知他們是蠻夷呢?鮮卑被稱呼為蠻夷,可如何知曉他們的生活,不比你光鮮?”
“……”木承澤被堵個嚴實,他低頭吃東西不說話。張雲溪搖頭歎了口氣:“唉……要說,怎麼都這麼鼠目寸光呢?”
“你不是,你開疆擴土去?”木承澤氣憤的看著女人。
“林家,最終一定會成為……”張雲溪微微張口語氣輕柔的如同對情人的呢喃:“掌握這個世界的少數人之一。”她伸出手,然後慢慢握住。然後明媚一笑:“而世界,不是這小小的中土之國。在更廣大的世界,用……更有效地方法。”
“什麼方法?金戈鐵馬……是必須的吧!”木承澤倒了一杯酒,他倒是不擔心這個女人會給他下藥,橫豎她的本事放在那裏。要是真跟他有什麼,以這個女人膽大妄為的性格,還是直接放簾上踏?
“戰亂隻能代表一時的壓製,而真正的掌控……”張雲溪眉眼婉轉:“你看外麵,除了少數包廂的主人是王公大臣外,大都數都被富商承包下來。士農工商,也許在你眼裏商為末。但是在我眼裏,商恰恰能夠做到你想不到的事情。”
“如何想不到呢?”木承澤抿唇等著她往下說。
張雲溪放下筷子,手臂交疊:“米價幾何?”
“八十錢一石米,比照起前朝要低很多。”
“畝產多少?”
“江南富庶之地,農耕日新的,大概能做到三百斤左右。”
“我手頭有千斤米,入淮城販賣,派人私下收購每日漲價收十錢。十日後,當地米價幾何?”
木承澤微微握拳:“十日估考可漲一倍有餘。上次蝗災,若不是米糧官府供應及時,哪怕是京城也會漲三倍之多。”
“商為小民,但是凡大商賈,必有大氏族。”張雲溪笑著看著他:“官為上,打壓商賈會造成當地物流不通。商販不在,無多稅入賬。以致民不聊生,經濟困頓。通商和科舉一樣,是地方官吏的首要注重點。送銀錢以圖疏通,捧弟子入科以保後之太平。可是,我的皇帝陛下。若是,皇朝打壓商賈,弊處世宗呢?”
“揭竿而起……”木承澤放下筷子看著女人,他不是笨蛋。他能夠想明白女人說的意思。曆朝曆代的揭竿而起最後成功的,都是大氏族或者被氏族用戶的人。比如前朝,因為鮮卑貴氏的支持而存在,後又因壓製世宗而被廢除。
“皇權和統治如果說是表層的規則,那麼世宗就是底層的規則。我們操縱權勢和財閥,但是同時我們也會相互製衡。因為誰都不想去站在台麵上,才會有台麵下的協議。沒有人想要打破這種平衡,因為隻有平衡在我們才會共同進退。雖然有著各方的利益問題,但是在麵對你們的時候我們的意誌往往是統一的。我不知道老皇帝有沒有教導你這些,但是顯然你是不明白的不是嗎?”張雲溪歪歪頭,拿起一邊的湯壺給鍋裏添加了水,將一些菌類放進去。
木承澤聞言反笑道:“那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了?國不一統,國中國……隴西貴戚的存在任何皇帝都會如鯁在喉。你難道是想讓我放棄自己的權利,去迎合你們?”
“那是你的事情,同時也是隴西各部的事情。”張雲溪吃了一片肉,吞了一小口溫酒:“林家不會困在這個小小的中土之中,天下很大我的小皇帝!若是這片土地不適合,那麼離開就可以了。興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個林家子弟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不同的是他來到這裏不是懷古念舊而是侵占和掠奪。你的祖先為什麼不去攻打隴西貴戚們的所在地,為什麼不向草原發兵?”
“那是因為兵戰勞民傷財!與國家社稷無益。”
“哦……”張雲溪昂頭拉長音調:“原來是這樣啊!我想起來了,你們的觀念曆來都是這樣的。打進人家的院子,殺了人家的牛羊後再說:你看我們是有禮的,所以我們是來送禮的隻要你聽話。是這樣嗎?哈……”
張雲溪嘲諷的一笑:“摧毀了人家的家園,殺了人家的牛羊還認為,隻要給上一點好處就可以表示自己的大國氣概。然後送上微波之禮,在日後人家準備報仇的時候,就說忘恩負義?最後,無寸土之功不說……勞民傷財……任何戰事,最後都應該會帶回戰利品。可是你們呢……從未有過吧!俘虜最後還要好吃好喝的供奉?”張雲溪外頭皺著眉,嘴角滿是不屑。木承澤被她說的無法反駁。的確,每次戰事後都會要求禮儀道德,非但沒有什麼戰利品不說最後還要送糧藥幫助對方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