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您別怪我在您的府裏安排了人手,不然這麼大的消息我怕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做嫂嫂的我也難,雖說當初成婚的時候是沒有通知你。可我一個女子能做什麼?”她微微苦澀一笑,將茶碗放在茶幾上,雙手握在一起交疊雙腿看著目光銳利的林如海,微微的笑著。過了一會兒,怕是林如海身體不好劇烈的咳嗽。她將另一碗茶端給他,開口道:“您把侍妾都散了去,可我不是您的侍妾。說起來,我不過是找你借個種……不,這話太粗俗了。可是您自己也要承認,就是成婚當日,您也是沒有進我的床的。我是林氏的宗婦,這是祖宗家法。您的侍妾可以找人另嫁,我就得守著嫁妝過日子。我如今也是昭華已逝的人……我今天帶來一個孩子,明兒讓人從客店裏領來你看一看。若是可以,我就跟三叔公開了宗祠過繼到我名下。您覺得如何?”
“我就是不同意,你也能做到不是嗎?”林如海掙紮著向上靠了靠。這個女人幾年內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一直覺得,這是一種變相的補償也就沒有幹涉。可不想,人家早就步下了一步棋。他原本謹守著自己病重的消息,不想自己家宅中就有她的人。不愧是從張家出來的,她的手段比較起賈敏來說,可是強的太多。
張雲溪含笑看著林如海:“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我知道,您是打算將家產全部都給大小姐。我也不是貪心的人,您這些家財過了幾年我也會有。我隻要兩樣東西,一個是從曾祖母算起向上追得所有當家太太的嫁妝。這東西,是留給後世兒孫的。大姐兒再如何也不會是林家掌家人,我得為了林家傳承守著這些東西。婚姻婚姻,就是結兩姓之好。就算曆來時間久遠,關係也不是那般親密甚至已經疏遠。但是難保以後族裏不會有人求娶,到時候這些東西都會留下來當作兩家之好的象征。當然,這道理一直一枝獨秀的您可能沒學過。我是張家的閨女,我們家就是再難過也不會將曆代當家主母的嫁妝私自販售的。這道理,我先跟你學了,也教你好知道。您看如何呢?至於大姐兒您如何安排,我可以跟族裏保證,您就是搬空了家都給了大姐兒,或者那賈家我們都不管。如何?”
“咳咳……”林如海咳嗽兩聲苦澀一笑。他那個女兒若是沒有宗族依靠,那麼跟改姓換宗有什麼區別?這個女人就剩下說:你幹脆把你女兒還給賈府,然後把你的萬貫家財都給他算了。
可他真的能這麼做嗎?答案顯然是“不能”。畢竟,一個女子未來如何,更多的還是宗族的力量。一如眼前這個靚麗的女子,如果沒有張家、長公主、伊樓家族所代表的關隴大家,她如何會在年幼的時候就被忠順王相中為嫡子正妻?如何會在進入林家後,直接伸手掌管宗族事務?她的聰慧是一點,更多的則是她背後所代表的利益團體,讓宗族選擇了她。當初如果不是賈母以不孝等名頭要挾,他必然是會將玉兒送到她身邊教養的。想到這裏,他慢慢開口:“你是在用玉兒的未來威脅我?失去宗族照應……咳咳……”
“威脅談不上,隻是讓你認清一些罷了。反正,您不仁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我對於您的反應,已經不期待了。我隻是來說明兩件事情的。第一,我要過繼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是長房嫡子。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改父血。過繼是從他曾祖那代開始,我作為承嗣宗婦,教養他長大掌握宗族之外,就是受他孝敬度日後春秋。你就守著你的女兒來,然後帶著你的萬貫家財去填賈家的窟窿,或者送做那個不知名的女婿做了嫁衣都跟我沒關係。第二、不管你死後如何處理你自己的私產我同林氏族人都不會管。那是你的自家事,不是?”
“那麼玉兒呢?她終歸是要喊你一聲嬸娘的。我去了,你就是她的親人了。”林如海看著巧笑熙熙的女子,微微皺眉。
“喲!”張雲溪用手帕掩著口笑道:“這我可當不起,誰不知道那榮國府外孫女,非常得榮國府老太太喜歡。拚著禮教不管,硬是同她那含玉而生的鳳凰蛋一樣養在碧紗櫥裏。同吃同住的?”
這話說的諷刺,聽得刺耳。到了林如海哪裏,更是刺得心口窩疼。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這件事情,才會著了道。不然也不會發生此等事情。也正是因著這件事情,他才不得不提前送信過去表示自己身體不好,希望女兒回來進孝。同時,也表示了自己可能不久於人世。這才能夠穩妥的得到女兒即將歸來的消息,不然憑著那妻子剛剛下葬就敢帶人來搶人的形式,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咳咳……四分之三的家產,換玉兒的教養和出嫁。”林如海下了一個賭注,比較起賈家的日落西衰和那些不知禮數,這個女人更有勝算一些。畢竟,她所代表的宗族絕對不會允許她做出虐待遺孤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