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史祿國:以中國為家的俄羅斯人(5)(1 / 3)

3.孤僻的隱士。史祿國在清華園裏是個孤僻的隱士。生活十分簡單,除一周在教室裏講一兩堂課外,整天關在書齋裏翻書寫作。閑下來就聽夫人彈鋼琴。傍晚兩人攜手散步,繞清華園一周,每日如此。他這種遺世獨立的生活,養成了他那種孤僻的性格,使人覺得他是個很難接近和相處的怪人。“據我從別人口上所得來的印象,他所接觸的中國同行學人對他至多是以禮相待,甚至由於莫測高深而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

史祿國除寫作之外還善繪畫。在他那本《北方通古斯》裏插入了兩幅自繪的彩色畫。“他有一次對我說,用繪畫來寫生比攝影更能突出主題。他對音樂也具深厚的欣賞力,他夫人是位鋼琴能手。我在他的書房裏和他談話時常聽到隔壁傳來的琴音。他有時就停住了話頭,側耳傾聽,自得之情另有一種神采。所以我說他不僅多才而且是多藝”。

從人類學的曆史上看,他和馬林諾斯基、布朗和克魯伯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初露頭角的所謂現代人類學的創始人。這一代的人類學者基本上都走上了所謂功能論的路子。“以我的水平所能理解的限度來說,史氏在這些人中出生最晚,生命最短,所講的人類學包羅最廣,聯係的相關學科最寬,思維的透射力最深,但是表述的能力最差,知名度最低,能理解他的人最少,因而到現在為止,他學術影響也最小。史氏的造詣和弱點和他的經曆是分不開的”。

(二)對學生的培養與厚愛

費孝通在他的指導下隻完成了第一期為期兩年的體質人類學,並沒有機會直接跟他學人類學的其它部分。盡管他從這位老師隻學習到體質人類學中的一點基礎知識,但他出了瑤山之後的六十年中又沒有再重修這部分的人類學,但是回頭看來,史祿國給他的基礎訓練一直影響了他一生的學術工作。費孝通自己堅持說,盡管有關他的宣傳都說他是在馬林諾斯基的指導下從事研究的,但是,他的俄國導師而非波蘭導師對他的影響可能更大一些:“他教會了我怎樣成為一名學者;他對我的影響力最大”。

1.高明的教育方法。至於人類學是一門什麼樣的學科,為什麼要從這些死人的骨頭學起,史祿國作為老師並沒有給費孝通口頭的或文字的答複。他是要費孝通在實踐中自己體會。如果要為人類學下個文字的定義並不難,因為人類學這個詞本身已經說明了這學科研究的對象。Anthropology就是StudyofMan——人的研究,但是要懂得什麼是人,什麼是學或研究那就不簡單了。這門學科就是要用科學的實證方法去答複人是什麼的問題。作為一門學科就牽涉到怎樣學法,其中有立場、觀點、方法等問題,這些都牽連到一定時代流行的哲學見地。作出口頭或用文字來說明不是件易事,而且即使作出了概括的提示,對一個初學者也是無法理解的。

史祿國曾給費孝通一本日本人類學者所發表的關於朝鮮人體質資料,是史祿國對幾百個朝鮮人的身體進行測量的記錄。他沒有根據這份資料進行統計,更沒有提出任何結論和設想。這可以說是一份人體測量學的原始記錄,可作進一步研究的基礎。史祿國要費孝通利用這本資料按他的著作樣本學習怎樣進行分析,用來證實、補充或修正、反駁他在上引兩書中的結論和設想。同時也指引費孝通通過實踐進入體質人類學的堂奧。“至於我這位老師對我的教育方法,從簡道來,就是著重培養我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他從來不扶著我走,而隻提出目標和創造各種條件讓我自己去闖,在錯路上拉我一把。他在體質人類這一課程上從沒有作過一次有係統的講解。”在這位老師看來,要解決這些問題隻有通過實踐才能有所體會。“而且我想,因為各人研究的實踐既然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得到的體會也允許多種多樣差異不齊,藉此可以推進這門學科。這是一種務實的觀點,盡管這種觀點限於當前人類的文化水平還未能普及,但以我個人的體會來說,這是很高明的,因為在我的一生就受益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