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1 / 3)

會議一開,就是連著一天一宿,一直到了接下來的周日的後半夜才結束。

“嘯春,還忙著呢?”馮培走到了羅嘯春的辦公室,輕鬆地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羅嘯春對麵。馮培回頭看了看,二部的這一層除了羅嘯春直接管著的這六個Senior級別的手下都趴在辦公桌上睡覺以外,其他人全都回了家。

“哦,馮大哥。”羅嘯春抬頭看了一眼馮培,接著一邊在電腦上查著資料,一邊核對著表格,在記事貼上寫著字,“你等我一下,還有一點就完事了。”

“這麼用功啊?歇一會兒吧。”馮培把後背往椅子上一靠,幾乎是半癱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咱們是為了錢賣命的,又不是跟著暴君一起打雞血的。”

“被美聯儲這麼一折騰,外加渥太華的那幫混蛋們作大死,弄得咱們總公司淨資產折損百分之4點幾,這時候了,不打雞血,還能怎麼辦呐?”羅嘯春微皺著眉毛,食指在鼠標上敲了兩下,又繼續寫著字:“原本合計著就是一個大企業收購中型民企的故事,結果沒想到現在搞的居然這麼複雜……事兒攤在桌子上了,必須得有人收拾啊。”

“嗬嗬,唉……說起來也真不好意思,從我們三部轉到你們二部以後,我們的同事什麼忙都沒幫上。”

“無所謂,誰做不是做,”羅嘯春笑了笑,“現在經濟形勢,你們管理營業的任務也不輕鬆。”

“嗨,都一樣唄……”馮培無奈地點點頭。

“呼……”羅嘯春長籲一氣,放下筆合上電腦屏幕,摘下了眼鏡,揉了揉鼻梁處的睛明穴,“終於特麼的完事兒了。對了,聽說怎麼著,之前你們三部有幾個業務員跟燈具城的幾個業主有點什麼不愉快?怎麼還鬧得挺凶,都有進醫院的……怎麼回事?”

“別提了……隊伍真心帶不動啊。我們三部的成色,估計你這幾天也都應該清楚了,本地二本三本和專科的學生,嗬嗬,還都是拔尖的呢,結果思維方式相當本土,不像你二部,除了海歸就是研究生,要麼就是在本地上大學的外國人。等到遇到燈具城那幫祖宗們,也真是見了鬼了……你是盛興本地人,你應該知道,燈具城那邊原來就是城鄉結合部,一半工廠一半農田,跟他們打交道,我才明白什麼叫‘民智未開’。我們去了,那些業主要麼看我們就跟看仇人一樣,總覺得我們是來跟他們搶盤子的;要麼看我們就跟狼見了羊一樣,明著說要從我們嘴裏使勁兒給他們吐錢出來……你說說,這兩撥人遇到一起,能怎樣?可畢竟我們的員工都是年輕人,有一股子熱血和淩人盛氣,去哪弄得過之前都是鋤地、擰鋼筋的老鄉們?……進了醫院,也是他們活該。”

羅嘯春想著馮培跟著自己說的話,隻能幹睜著眼睛看著他,有話在肚子裏卻沒法說。

“走吧,不說了……到樓下去放鬆放鬆,樓下有個雪茄吧,其他的哥幾個已經在那兒候著了。”馮培笑了笑說道。

羅嘯春戴上了眼鏡,站了起身。兩人走進電梯,看到了幾個下屬在睡覺,羅嘯春不忍心去打擾,隻能跟馮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辦公區,關了燈。

“咱們大廈還有這地方?我都不知道?”羅嘯春摁了按鈕,兩個人走進電梯。

“關於咱東北區和這座大廈,你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去了。”馮培笑笑,“這個大廈在被GM買下來之前,屬於前任常務副市長的,沈培東知道麼?那老家夥真是會玩,在香港跟女模亂搞,在澳門豪賭幾百萬,後來零幾年國家親自查他的時候,就把這個大廈的所有事情給懟出來了。原來的八樓到十三樓,有個私人高檔會所——實際上就是沈培東名下的‘暗門子’,唉,黃毒橫流,還有很多被逼良為昌、甚至是用致幻藥品控製住當成興奴的大學生和進城打工的農村女孩,而且你知道麼?專門有幾個房間當年被改成冷庫了——專門放屍體的:那些個被過度杏虐或者吸毒過量致死的,死後的遺體就直接放在冷庫裏了,一個月往外運一次,到郊區就地埋了或者直接扔河裏……聽著都令人發指……當然,現在那兒改成美容院、餐廳和酒吧了。”

“聽著確實讓人心裏發毛。不過就這麼個地方,咱們公司還敢買下來?”羅嘯春對那些玩的太極端的事情本來就很反感,一聽之前還死過人,不僅心裏不舒服,身上也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可能……可能高層不太在乎這點唄。都是吸人血、要人命的活。”

“嗯?”羅嘯春聽了馮培的話,不禁有些恍惚。

馮培苦笑著轉過頭看著羅嘯春,“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做的,跟沈培東、賀遠新還有陸海天他們沒什麼兩樣麼?毒品通過幻覺讓人上癮、情*色行業用片刻的刺激和歡愉拖垮他人身體,我們這些玩金融證券的也是一樣,通過把他人帶進這個轉輪裏套牢,然後在摧毀他們的意誌跟著我們走,我們也通過這種方式來盈利,喝那些客戶的血來喂飽自己。”

“沒想到你的想法還挺極端,”羅嘯春沒有辯駁,也沒表達同意,隻是模棱兩可地說道:“無非就是養家糊口而已,用自己的努力創造財富,我一直認為雖然這稱不上什麼高尚的品格,但也不至於跟黃賭毒一樣齷齪。”

“可我們就是在賭博,不是嗎?”馮培戲謔地說著,臉上確實一臉的嚴肅和悲憤,他皺著眉頭抿著嘴,認真地看著羅嘯春:“……我手下的那幾個業務員進了醫院,我才越來越明白這一點,我也就明白了那幾個客戶為什麼會那麼憤怒……或許在我們眼裏我們自己都是西裝革履的社會中流砥柱,但在他們眼裏,我們或許還不如那些毒*販和*********別這麼悲觀,馮大哥。”羅嘯春拍了拍馮培的後背,電梯門也打開了。

馮培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嗯……不說了,走吧。”說著,就帶著羅嘯春進了雪茄吧。

雪茄吧裏的布置,其實跟普通的比較安靜點的酒吧會所沒什麼兩樣,吧台、酒櫃、冰櫃、沙發、小圓桌、飛鏢、幾張台球桌,甚至還有幾個大書櫃,上麵滿是各種文字各個年代的各類書籍,隨便掃一眼,羅嘯春便看到了《誅仙》全集、《懺悔錄》《源氏物語》和《資本論》這樣的書。隻是看著那些壁畫,全都是仿文藝複興時期風格的女體特寫油畫,看上去十分的撩人,空氣中似乎還飄著些許銀靡放縱的氣息。

“Hey,you-fxxking-bros!”陸傑明坐在吧台前正跟著楚治材先聊著,看到了馮培和羅嘯春走了進來以後,端著加冰的威士忌,叼著跟雪茄用粗俗的話語打著招呼:“你們兩個才到!看在Sean第一次來的份兒上,這次就不安老規矩來了。”

“老規矩?什麼規矩?”羅嘯春不解地問道,然後脫下了西裝外套坐下。

“每次遲到的人請客,這就是我們幾個的老規矩。”楚治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