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
“啊？……你是……羅嘯春？”
“對啊，是我。”
“……嗯……好……好久不見了。”蘭芳菲看著羅嘯春，勉強一笑。
羅嘯春也在看著她。羅嘯春不知道隔了這麼多年，自己到底是想見到蘭芳菲還是不想見到，可是，他們就這樣再次相見。
蘭芳菲的臉上被雨水衝刷著，依舊是那張如同新月般皎潔的瓜子臉，依舊是分明的梨渦和薄薄的嘴唇，依舊是高高的鼻梁和圓圓的小鼻子，依舊是一雙月眉和一對如水一般的眸子。此時此刻，肌膚上粉底混在一起花了一片，看起來莫名地狼狽，而即使有暈開的粉底蓋著，羅嘯春還是看到了她的雙眼很明顯地全都腫了起來，看樣子，她似乎剛剛大哭過一場。
“你去哪？上車吧！”羅嘯春似提問又似命令一般說著，接著就解開了安全帶開了車門，不由蘭芳菲分說直接一手一個拎起了行李箱，打開了車後備，把剛剛點的吃的全都挪到了一邊，然後把行李往上麵一放。
“這怎麼好意思……”這樣的情況，蘭芳菲是覺得極其尷尬的。而在打開了車門、看到了羅嘯春車子上的皮椅之後，更覺得尷尬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趕緊上車！你想讓我跟你一起淋雨啊？”羅嘯春笑著，然後打開了車後座的門，說道：“你就坐副駕駛吧，你這倆箱子放後座上。我後備箱沒地方了。”其實車子的後備箱，如果把裏麵的行李和食物日用品什麼的挪一挪還是正好能容的下一個紙箱子的，但是麵對這個多年未見的人，羅嘯春可不想再從後視鏡裏看著她。羅嘯春又回身把紙箱子搬了起來，兩個紙箱子都快被雨水泡的碎了，羅嘯春沒辦法隻好一手兜著箱底，一手拽著上麵。
“我把你的車子都弄濕了……”蘭芳菲還在躊躇，她被羅嘯春這種突如其來的幫助似乎搞的不知所措。
“快上車吧！要不然我就拉著你這幾箱子東西走了啊！”羅嘯春關上後車門，也進了車子裏。這時候，蘭芳菲才也跟著坐在了椅子上，“不好意思啊，多謝了。”
“謝什麼。說吧，你去哪啊？”羅嘯春麻利地係上了安全帶，拉開了手刹問道。
蘭芳菲緩慢地摸著安全帶，把鐵片往鎖卡裏插了三次才插好，接著把手提包放到了大腿上擋在了胸前，支吾了半天，才說道：“我……我……我沒地方去。”說罷，蘭芳菲又把頭低了下去，瑟縮著的身體蜷在車座裏顫抖著。
羅嘯春詫異地看著蘭芳菲，仔細地觀察著她低著的頭和垂下去的目光，“怎麼會這樣？”
低著頭的蘭芳菲顫抖著，突然捂著嘴捂著嘴啜泣起來，仍舊重複著一句：“我……我沒有地方可去……”
這下羅嘯春算是明白了，她應該是被同居男朋友或者丈夫甩了——他並不能確定她是否結了婚——並且連人帶行李趕出了家門。
“你冷嗎？”
羅嘯春不敢看著蘭芳菲哭泣時的樣子，隻是轉過頭去目視前方然後慢慢踩著油門開動了車子。
冷空氣中，蘭芳菲隻是默默地嗚咽著，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問著，可也並想不等她回答，直接打開了暖風和副駕駛的座位加熱，接著從兩個作為之間隔開的儲物槽裏拿出了五張紙巾和一貼濕巾，一並遞給了蘭芳菲。“先把你的睫毛膏簡單地擦擦吧，帶著睫毛膏哭會傷眼睛。”
蘭芳菲遲疑了一下，接過了濕巾和紙巾，然後打開濕巾的外包裝袋子，一邊抽啜著，一邊輕輕地擦著眼睛。她擦完轉過頭看著羅嘯春，嗚咽聲音逐漸地小了起來，隻是偶爾低著頭或者看著車窗外，繼續流著眼淚。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上一語不發，羅嘯春好幾次都想開口問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總是說不出來。車子開到了羅嘯春的公寓樓的地下停車場，羅嘯春把車子停在了靠近電梯口的附近，然後下了車並且從後備箱那裏拿下了兩個大行李箱，招呼著平複好了情緒的蘭芳菲，然後把車鎖了上，說道：“走吧，先帶你上樓。”
“這是哪啊？”蘭芳菲問道。
“我現在住這兒。”羅嘯春說道。
蘭芳菲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羅嘯春。
羅嘯春轉過身，看著蘭芳菲梨花帶雨的樣子，身上的衣物依舊滴著水。
“哦，你不是說沒地方去麼？我這兒是個小躍層，樓上有間臥室一直空著。正好，你就暫時現住在這兒吧。”
“那……你不怕你愛人誤會麼？”蘭芳菲有些不安地說道。
“我都沒女朋友呢，哪來的‘愛人’？快走吧。”羅嘯春說罷，拉起兩個拉杆箱便往電梯口走著，然後按下了按鈕。蘭芳菲猶豫了一下，也在其身後跟著。
兩個人乘著電梯一路向上，平常冷清、充滿了金屬味道的空氣中總算有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你好點了吧？”羅嘯春試著去打破兩個人之間的沉默。
蘭芳菲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如果她剛才經曆了特別不好的事情，又是因為那件事被趕出了門，此刻或許麵無表情對她來說倒是一種情緒上的恢複。
羅嘯春打開了門，脫了鞋換上了拖鞋，又遞給蘭芳菲一雙本來是給羅秋意預備的小一號粉紅色拖鞋：“穿這個吧，我妹妹來我家裏就穿這個。我看你倆個頭差不多，這雙應該合腳吧。”蘭芳菲蹲了下來，解開了鞋帶，脫下鞋子的那一刻，腳掌和鞋麵之間貼著的地方，都滲出很多水流在了門口的地毯上。羅嘯春脫下了外套，然後把兩個大行李箱輪番抬到了樓上，然後招呼著蘭芳菲上了樓。
“來吧，你就暫時住在這裏。你這裏是衣服吧？趕緊打開換上，別著了涼。”羅嘯春站在臥室的門口對蘭芳菲說道。
蘭芳菲走進了臥室環視了一番——一張白色的電腦桌，一個粉紅色的護眼燈，書桌上甚至還有一個白色的精油熏香燈，桌子旁邊挨著一個實木的空空如也的書櫃，墨綠色的牆麵上掛著一副田園畫；實木的拚裝雙人床上鋪著白色打底淺棕色粗條紋圖案的床單，上麵擺著一個套著同樣圖案枕套的枕頭和純深藍色被麵的被子；一個很大的壁櫥旁邊的牆上掛著一個黑色複合木框的全身穿衣鏡，還有一個懶人沙發和周圍擺著幾個靠背坐墊的日式暖桌靜靜地擺在那裏，組成了這個簡單而溫馨的臥室。
蘭芳菲看了一圈後，轉過頭靜靜地看著羅嘯春。
“怎麼樣？還好吧？”
“你……該不會是為……為誰準備的吧？”蘭芳菲眉頭輕皺著，眼睛裏卻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光彩。
“想什麼呢？哈哈，這個屋子也就是平時我把我家那幾個弟弟妹妹找過來鬧一鬧的時候給他們住的。你還記得吧，我有倆弟弟一個妹妹，雖然都是堂表親，但我們關係都挺好的。你趕緊把衣服換上吧。”
羅嘯春看著蘭芳菲，蘭芳菲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淚眼朦朧地注視著羅嘯春。
“哦，失言了，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羅嘯春笑了笑說道，“我是說讓你把箱子打開，你看看你這裏東西都怎麼樣了？剛才你一個人在雨裏淋了那麼久，那倆紙箱子都濕透了，我想你看看這倆箱子裏麵的東西怎麼樣了。”
“我……我這裏麵都是別的東西和工作裝，平時穿的衣服都在紙箱子裏……”
“Really？好吧，那你沒別的衣服了？睡衣？居家服？沒有再在這裏的了？你再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