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嘯春的記憶裏,上一次跟家裏其他的幾個淘氣包們聚齊,應該是在2005年的2月8號,那一天是除夕。
按照家裏的習慣,每年的除夕,家裏的人都會在爺爺家聚齊。
爺爺的家在燕幽大學的家屬區裏的一棟公寓樓,差不多是02年重新蓋起來的,外麵是白色的牆,每家的陽台都是橙紅色的,樓體的牆圍也是橙紅色的,看上去十分簡單。
爺爺奶奶住的地方,恰巧是18號樓一單元的一樓,還是一處房山,學校方麵說是爺爺這樣的老幹部給優先分配的大戶型,雖是這麼說,但是家裏人還是不太樂意。
爺爺奶奶倒沒那麼多講究,而且跟物業的溝通好之後,還在窗台下開了個十平米左右的小花園,春天的時候,老兩口會在後院種上幾盆花和蔬菜,夏天的時候蜜蜂和蝴蝶順著花香經常會聚集在那兒,秋天的時候,後院中的黃瓜、西紅柿、九層塔就可以吃了,而在冬天,那裏什麼都不長,便成了用來放醬醃菜缸的地方。
羅嘯春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但在羅嘯春印象裏,好像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就是爺爺包的酸菜餡餃子,還有奶奶炒的酸豆角炒肉。爺爺是地地道道的東北人,醃酸菜是一絕;奶奶是SH人,小時候也長在大戶人家裏,但是奶奶從小就跟著家裏的廚師們學著做菜,因此南甜北鹹、東酸西辣的菜肴,沒有一道菜是奶奶不會做的。羅嘯春覺得,自己饞嘴的毛病應該是從奶奶這兒傳下來的。
“喲,又做酸豆角炒肉了啊!真香!”羅秋意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酸辣夾著炒肉鹹香的氣息,脫了鞋就直奔廚房,還沒看見菜盤子,羅秋意的口水就已經兜不住了。剛要伸出兩根手指去撚起一顆肉末,就被一雙筷子猛地抽了一下手背。
“誒誒誒?小丫頭片子,懂不懂規矩!”站在灶台旁邊幫著洗菜的羅夏至斜著眼睛盯著羅秋意,嘴角一撇說道。
“嘿!討厭鬼!你打我幹嘛!那麼疼!”羅秋意嬌嗔道,伸手猛地衝著羅夏至的後背扇了過去。
羅夏至端著盆,往身後一縮,直接躲了過去。見到羅秋意失了手,羅夏至吐著舌頭衝著羅秋意坐著鬼臉。“嘿嘿,必須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說了,你手洗了麼?小笨丫頭!”
羅秋意氣不打一處來,抬腿就想衝著羅夏至踢過去,在一旁正炒著菜的奶奶對著兩個小鬼連看都沒看,沉著聲音說道:“好了好了,在廚房裏鬧什麼鬧啊!”
“奶奶,你看看他啊,總欺負我!”羅秋意嘟著嘴說道。
“誒,那是我欺負你啊?就算你要吃東西,你也得拿雙筷子啊?我這是替天行道,維護直接和平!”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小家夥,一見麵就打!大過年的還這樣,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夏至,你能不能不總欺負你妹妹?秋意你也是,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些,你不去跟他一般見識不就好啦?來,幫奶奶端菜來。”
羅夏至在一邊洗著菜一邊“嘿嘿”地笑著。羅秋意依舊嘟著嘴,走到洗手池旁邊洗了洗手,然後又用濕的手甩了羅夏至一臉水。羅夏至抹了抹眼睛,也抬手想對著羅秋意回擊一下,結果羅秋意往冰箱那一躲,倒是躲開了,可是水珠卻全都甩在了剛剛從客廳進來的四叔臉上。
“嘿!倆小家夥,幹嘛這是!給你四叔洗臉呐?”四伯父把臉一抹,衝著兩個小鬼瞪起了眼睛皺起了眉毛。
“誒呦,四叔,真對不起!你看看我這不是故意的……我這是想收拾收拾小丫頭,您看看您怎麼這時候進來了呢……”羅夏至一看,臉色大驚,連忙找了張紙巾給四叔擦著臉,一邊擦著一邊道歉。
“嗬,小子,你說你倆啊,從小就不對付!並且你倆一打起來,你倆總能傷及你四叔!”
“四叔,幫我說說他!大壞蛋羅夏至!臭壞蛋!從小就欺負我……”羅秋意依舊嘟著嘴,小臉氣鼓鼓地。
“嘿嘿,我才不跟你倆小孩較勁兒呢?你說你倆不好好在一邊待著,在廚房給你奶奶填什麼亂呢?跟你大哥學學,人家就好好在客廳看報紙看電視,或者跟你倆小弟弟學學,人家跟爺爺在書房練書法寫春聯呢?去去去,趕緊出去!”四伯父叉著腰,看著兩個小鬼,瞪圓了眼睛笑罵道。
一旁炒著菜的奶奶抬了一下頭,“行了,穎嗣,你也別說倆孩子了。夏至是我叫來給我打下手的。”
“嗨,他能給你打什麼下手?媽,還是讓我來吧!”說著,四叔拍了拍羅夏至的肩膀,說道,“行了行了,出去吧,找你哥哥和小弟弟玩去吧?”轉身又看到正端著酸豆角的羅秋意,依舊是笑著怒斥道:“你看看,你看看!連羽絨服都沒脫呢!出去吧!”
四叔說著,卷起袖子,走到水龍頭旁邊接著洗著油菜。兩個孩子相互對視了一下,慫著肩膀出了廚房。
“嗬嗬,還說你來。你說說看,你多久沒來了?”奶奶顛了一下炒鍋,往鍋裏倒了一點生抽醬油,接著說道。
“……我這不是一直在忙麼,公司最近老有事,我這老有大客戶來。您看看,就今天早上,我還見了兩個從GD過來的客戶呢!不是說不讓人好好過年,人家也著急回去,我現在是抽不開身!”
“哎呦,就你忙!就你有工作呀?就知道拿工作搪塞人!你做的是什麼工作回不了家的啊?你看看你大哥還是講師呢,你二哥還在工廠天天看著工人呢,他倆還不是有時間有空就回來看看?”
“媽,我跟老大老二能比麼?老大上課的地方就在這兒旁邊,回來看看您和爸還不是中午飯的事兒?老二那個還是個國企,他們雖然每年也有效益,但是工作效率什麼的能趕得上我們麼?再說了,老三不也是沒工夫回來麼?您也不能總埋怨我啊……”
“你還說你三哥?人家穎燊現在是財政局的書記了,工作自然更忙了。你不就是一個公司老板麼,你跟你三哥比,你能比麼?”
“得得得!我不跟您強了!我說不過您!”四叔說著,接著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