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晨攙扶著老人在石碾子上坐下,從口袋中掏出原先得到的兩顆狼牙,在老人身前晃了晃。
“爬普,我做到了!”巴晨看著老人,這老人叫巴石,是這黑雨村的村長,更是巴晨的爺爺。這次巴晨進山,完成了隻有十六歲以上的巴族人才能取得的狼牙,這狼牙是每個巴族成年男子必須要取得的物品,隻是巴晨在十歲就獲得了,巴石心中也甚是欣慰。
“我們回家!”巴石話不多,看著那兩顆雪白的狼牙眸光中盡是喜悅。
這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攙扶著朝著村中走去。
黑雨村隻有三十幾戶人家,這些人家相距不遠,幾乎緊緊相連。巴石牽著巴晨來到最東邊的房屋內,這房屋分兩層。下層喂著一些牲畜,這牲畜頭頂被木板覆蓋,房屋四周以粗大的木樁支撐,在這木板之上便是這房屋的二層。
這第二層供人居住,還有一頭懸空伸出,下方更是用著兩根粗木作為支撐。這獨特的建築被巴人稱為吊腳子,建築簡便,就地取材,這是這吊腳子的特征。
“爬普,阿巴什麼時候回來?”路途中,巴晨問著巴石。
巴石心中一痛,巴晨口中的阿巴名叫巴天宇,是巴晨的父親,也是巴石的兒子。在巴晨年幼時便已經離開了黑雨村,去往了遠方的戰場,直至今日,也沒有絲毫音訊。
“快了,快了!”巴石說著已經和巴晨走到了最東邊,那裏是他們爺孫倆的家。
“轟隆”“轟隆”遠處的天邊響起了陣陣雷鳴之聲。他們抬起頭來,隻見那天邊黑雲翻滾,鋪天蓋地,漆黑如墨,如魔雲一般,直奔這黑雨村而來。
黑雨村十年一次的黑雨降臨了,連帶著遠處的山脈也被黑雲埋沒,遠遠看去,似一片魔域一般。
在烏雲滾滾的蒼幕下,舒開蓄久的緒結和著隆隆的雷鳴,在大風嗚嗚的驅迂下,瀝瀝淒淒,如泣如訴,鄉間四處,鋪天蓋地的盡情渲泄。
“嘩啦”“嘩啦”那渲泄而來的雨漆黑如墨,似鞭子一般,抽在這一戶戶人家的房頂。
天色暗淡,大風嗚嗚,似有人在這雨中哭泣一般,巴晨點起了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光伴隨著燈芯的燃燒搖擺不定。在這黑暗的天地中,顯得格外寂寥。雷聲漸漸大了,遠遠看去似有一頭雷龍在這黑雨中若隱若現,“嘭”一聲巨響,將這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照亮。隻見一道明亮的火光滑過了天宇,墜落到了遠處的山脈中。
“爬普,我想再去山上看看小紅和小青。”巴晨說了一句,便用雙手杵著腦袋怔怔地看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黑雨,因為剛才那一瞬間的明亮,巴晨的目光被深深的吸引了。
“等這黑雨停了再去吧!”巴石躺在藤椅之上,閉著眼說道。巴晨口中的小青和小紅是村中世代供奉的祥瑞之鳥,它們的巢穴在那大山深處,難尋其蹤,也隻有世代居住於此的山民才知道位置。
巴晨目光中露出希冀之色,恨不得此時便衝出屋外,去那遙遠的山中。他也隻有在那大山深處才能找到一絲慰藉。
巴族的子弟皆善於翻山越嶺,腳力極好,這一方麵也是因為這巴國的地勢所致。巴晨自小便在巴石的帶領下穿梭在深山之中。
這一片幾乎都留下了巴晨的足跡,那片山上的果子熟了,那片山上花開的正旺,他都一清二楚。
隻是巴晨可以吃到那美味的果子,卻感覺不到其中的滋味,他可以看到了盛開的野花,卻聞不到花香。但是巴晨沒有放棄,他盡可能去想象,想象著這些東西的氣味。他堅信終有一天他的五感會回歸,就如他堅信著阿巴的回歸一般。這是巴人一族血脈中的信念,鐵血樂觀,他們對生的渴望,對死的灑脫,便是這巴族延續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