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前世一直宅著沒有過愛情上的實踐,今生動情剛是個小小萌芽,被朱軾一通歪理砸下來,著實暈了頭,竟尋了個機會去問了楊氏。
林海拙劣的掩飾手段在楊氏麵前毫無作用,楊氏本以為兒子思春思的是女人,沒想到竟然思的是男人,初時隻覺天塌地陷,但她畢竟經過風浪,轉瞬之間便有了決斷。
楊氏本就摒退了大多數下人,如今更是將連翹也趕了出去,拉住兒子的手細細安撫,緩緩道:“兒啊,為娘告訴你,不要以為世上之人都求情愛,即使是後宅的女人,也沒有幾個將那些情情愛愛整天掛在心上的……”她見兒子大了,又有了功名,將來少不得要入朝打拚,便忍著傷心,為兒子特特分析了一番後宅女性心理,好讓兒子分清楚感情可以隨便投向什麼人,但為人處世還是得遵循一番世俗流弊。女孩子固有思春,但男子妻妾成群本是天經地義,她們無論是否嫁人,都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在後院,男人之間有情與女人無關,她們守在後院,自有自己要爭的東西,是嫡庶之分、長幼之分,是管家的權利和死後的牌位,表麵上爭的是男人的寵愛,內裏為的卻不是男人的寵愛,林林總總,要林海切切牢記。
林海在楊氏分析的言語裏,終於明白了朱先生所戀之人是誰了……若非林謹知刻意優容,以朱軾的乖張,在侯府一眾清客中,他又豈能入得了楊氏的眼?但見自己的母親如此輕鬆地說起男人之情無礙女人,卻終究掩飾不住雙手的顫抖,少年躁動了一夏天的心,終於沉靜下來。
“母親,兒子知道了,以後再不會讓母親為兒子的這種事情操心的。”
林海跪下來,鄭重向楊氏承諾。
他不是朱軾,做不來驚世駭俗之事,反正徒景之身份特殊,估計日後除非自己入京為官,否則再見麵的機會不會再有了。如今自己隻是秀才,真要說入京為官也實在早了些,倒不如收束心神,將這等心事先藏於心底,許是過上幾年,自己這種心思也就慢慢淡了。正如前世他的初戀一般,他以為會永遠記住,卻在上一世就已經忘了那人的模樣,隻剩下淡淡情懷,無論年少時自以為多麼刻骨的深情,若經過時光的洗禮,也總會消失的吧……
林海自認為想通了,於是在朱軾邀他重陽登高之時,便興衝衝跟了去。卻不料朱軾挑的這個小山頭其實正在那無名小廟左近,林海心想,我且對著那廟的方位飲一杯酒,權作是對徒兄告別了。
就在林海和朱軾準備下山的時候,那廟裏出來個小沙彌,笑嘻嘻攔在林海麵前,雙手合十,隨後遞上一封書信,那信封上的“如海弟親啟”字樣讓林海所有的心理建設都白費了……
入秋以來,天京秋高氣爽,天京城中的達官貴人都風傳,今上自從這次南巡後,對忠順親王親近了很多。事實也正是如此,司徒偃自覺這個哥哥既知道在朝堂上明哲保身,又能在私下裏為自己那些小心思出謀劃策,實在是個妙人。
那日忠順親王麵聖之後,不止一次邀約司徒偃微服密訪忠順王府,唇紅齒白,柔媚入骨,端莊自持……拿出了一堆各色少年,很是荒唐了一陣子。司徒偃每每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終於發現自己並非天生的斷袖,隻是碰巧遇到了那個少年罷了。
曆經夏天的躁動,到了秋天,司徒偃終於決定一切順其自然。他知道以林海的年紀,到能入京會試還得幾年,兩人見麵的機會實在不多,但司徒偃向來深諳謀定而後動,或者說溫水煮青蛙,便決定以徒景之的身份繼續與林海交往也不錯。
見不到麵沒關係,書信往來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