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怒吼的雷,伴著如同冰雹般的雨,撕開了天空。穹頂夜色如墨濃重,像一隻黑色的鬥篷,將大地籠罩地密不透風。壓抑、恐慌、仇恨像雨後的雜草一樣,爭相破土,瘋狂蔓延,一切都在這猛烈的暴風雨中搖搖欲墜。
但就是這樣恐怖的天氣,首都的中心廣場上卻擠滿了拿著火把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殘疾人……無論男女老少,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病態的狂熱與喜悅,空氣中仿佛飄滿濃重的複仇的欣然味道,“殺了他——殺了他——”“敗類!生吞活剝了他,這個判徒!”“給我的兒子和丈夫報仇!殺了這個卑鄙小人,殺了這個投靠蟲族的雜碎!”男人的嘶啞低吼,女人的高聲尖叫,混合著孩童詭異的嘹亮哭聲,和冰冷的雨水攪拌在一起,人們聲嘶力竭的呐喊甚至蓋過了風雨雷電的咆哮,聲勢浩大,氣勢磅礴。廣場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百米多高的頂部隱約可以看出捆綁著一個人,沉重的刻著繁複花紋的黑色鐐銬緊緊地束縛著他的手腳,仿佛在恐懼什麼洪水猛獸破禁而出。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被血染的猩紅,從高處落下,宛如下了一場血雨,十字架底部的人們猙獰的張大嘴巴,好像想食其肉,飲其血,徒勞的向上扔著手邊碰觸到的一切東西,發泄著憤怒,不時有人被從高處落下的東西砸得頭破血流,哀嚎著倒下,剩下的人踩踏著前者的身體,繼續瘋狂的怒罵、投擲。人們已經瘋了。天雷劈打在男人的身上,皮開肉綻,他卻仿佛渾然味覺,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因他而起的人間煉獄般的景象,帶著一絲玩味的欣賞,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詭異的笑。
“全體肅靜!”站在十字架底部高台上的領導人們開始講話,人群稍稍安定了一下,“三天前的襲擊蟲巢行動,我們幾乎是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整整五個營的戰士全部為國捐軀!這是一場本應是百分百成功的計劃,可就是因為這個罪人給蟲族通風報信,讓我們損失了這麼多優秀戰士,損失了這麼多未來的希望!讓我們的親人朋友,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人群中開始有了稀稀拉拉的嗚咽,女人們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甚至是年事已高的老父親;男人們則是想起那些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錚錚男兒都不禁紅了眼眶。緊接著就是全體的痛哭流涕,隨後就變成了對男人的詛咒怒罵,但那個十字架上的男人仍毫無反應,隻是英俊的臉上笑容更勝,仿佛在看一場莎士比亞式的悲喜劇。
“在廣大群眾的強烈要求下,我們決定對這個不知悔改的惡人施以極刑——淩遲!我宣布,立刻執行!”高層們的嘴角不約而同的扯出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終於能解決那個可怕的男人了。已經瘋狂的人們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是心虛?還是恐懼?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那五個營的戰士為何全軍覆沒,九幽黃泉下的烈士英魂恐怕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麼上層要讓他們去送死,要在行動之前擔保這是個萬無一失的計劃。他們恐怕在含笑九泉時也不知道自己的犧牲僅僅是因為那些喪心病狂的領導鏟除異己的借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