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凜冽的秋風卷起落葉在地上打著轉,孫月沁倚著廊柱冷冷的看著鮮紅的天空,聆聽著著從西北方向傳來的鞭炮聲。
現在他們應該已經行過結拜禮了,孫月沁咽下從心頭湧上來的痛,有些自嘲的想,今天過後我就多了一個妹妹呢!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腦海裏又回蕩起阮浩滿懷愧疚的哀求:
“阿沁,這也是迫不得已,阮家三代單傳,上上下下都指望著我這一房傳宗接代。你我成婚三年,這三年來我是怎麼對你的你心裏都明白,等她生了孩子我就把她安置在別院,再把孩子過繼到你的膝下。放心,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威脅到你的地位,你永遠都是我的阮浩唯一的妻子。”
她不是沒有反抗過,可阮家上上下下都拿無子二子把她壓得死死的,連喘口氣的空隙都沒有。
天知道,她是多麼希望可以為阮浩生一個孩子!能用的方子都用過了,她甚至在兩年前就開始吃齋,可她的肚子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到後來,當阮老婦人把趙家小姐領到她的麵前時,她也隻能認命的姐姐妹妹的與她親熱,親自教導她如何討好自己的丈夫。
一陣急促的劈啪轟鳴之後,一起重歸寂靜,西院又是一片歡欣,留給她的隻有隨風而來的刺鼻的硝煙。
孫月沁終於忍不住,伏在廊柱上無聲的哭了起來。
一直默默守在一邊的香如見裝,連忙走上來扶住月沁進屋,溫言勸道:“小姐,別哭了,要是被被人看到了,給您冠上個善妒的帽子,我們以後可怎麼在阮家立足啊!”
香如扶著月沁坐在床上,拿起手帕一點點的擦幹月沁的眼淚。香如比月沁年歲稍長,兩人表麵上雖為主仆,私底下則一直以姐妹相稱,香如做事謹慎為人穩重,心思細膩,孫老婦人才將她作為孫月沁的陪嫁,希望她可以幫助月沁主持家事。
月沁聽了她的話,想努力止住淚水,卻適得其反,眼淚越流越凶。香如看著哭成淚人的孫月沁也不禁悲從心起,想著以後姑爺和小姐那種琴瑟和鳴的生活怕是回不來了。說是隻生下孩子就把人送走,可事情真的會那麼順利嗎?
香如想起阮老婦人看那位趙家小姐的慈愛眼神,納妾一般隻要悄悄的把人從後門抬進來就行,可老夫人說什麼不能委屈了阮家未來的小少爺,雖然隻是在內宅裏辦了個簡單的酒席,私底下三媒六聘可一樣都沒落下,這以後的日子隻怕是有的熬了。
月沁靠在香如的懷裏,激烈的情緒慢慢的平複了下來,香如見狀連忙打水來給月沁梳洗。
香如小心翼翼的擦掉被淚水弄花的脂粉,散下月沁那如墨的青絲,妝闋前的銅鏡裏映照出月沁清麗的容顏,她就像是一朵春日裏盛開的桃花,稍微激烈的風就能將她從枝頭吹落。
孫月沁愣愣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自覺的撫摸著由於悲傷而蒼白的臉頰,喃喃自語:“香如,你說我與那位趙小姐,誰更好看些?”
“小姐不必妄自菲薄,若論美貌您不輸趙小姐分毫。況且,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少爺眼裏您自然是遠盛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