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有一片海,海風吹破五千年的夢;
天外有一隻船,船一去飄來的都是淚!
再不忍見那片海,再不忍看那隻船,卻回頭又向它走來,卻又回過頭,向——它——走——來!
——電視連續劇《北洋水師》主題歌
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軍隊大規模入朝作戰的曆史,應該追溯到19世紀的90年代,它距離今天已經百年有餘。那是一段不堪回首、不忍卒讀的曆史。滿目所見,不是紙和字,而是碧血淌出的河,白銀堆成的山!不堪回首,又頻頻回首;不忍卒讀,又屢屢卒讀。因為那是一段抹不去的記憶,因為我們至今還在飲著由那段悲愴的曆史釀就的苦酒。欲罷不能,欲語還休,這就是我們的痛苦和矛盾之所在。篇首這支歌,唱出的不就是在痛苦和矛盾中釀出的悲愴嗎?一曲歌罷,餘音繞梁,催人淚下,蕩氣回腸!筆者每每聞之詠之,悲愴之情淤塞於心,憤懣之氣奔湧於胸。史鑒來者,知恥後勇。我們正在建設小康的人民需要警示,我們正在艱難前進的民族需要鞭策。我們不僅必須直麵那段曆史,還必須對那段曆史作深層麵的冷峻思考。毋庸置疑,幾乎每一個中國人都看到了這段曆史的一麵:那次戰爭的結局,是弱肉強食的世界結出的不義之果。然而是否每一個中國人都透徹地看到了它的另外一麵?——那實際上是一種再公平不過的曆史選擇!
曆史,常常把它的選擇放在戰爭舞台上進行。
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爭,實際上是曆史把一次奮進崛起從而躋身於世界強國之林的機會,擺在了中日兩大民族的麵前。而不管是當時還是今天的中國人,都不得不沉痛地麵對這樣一個事實:
我們的民族,正是在這場公平的曆史選擇中落伍的。
那一場陸海大戰,決定了中日兩大民族未來100年的命運。戰爭,起源於中華民族的唇齒之邦朝鮮的一場內戰。1894年1月10日——也就是中國農曆甲午年,朝鮮東學黨人金奉準,在全羅道古阜郡以“濟世安民”、“盡滅權貴”、“逐滅倭夷”為口號,揭竿而起,造反舉義,義軍在各地貧苦農民響應之下,很快演成燎原之勢,鋒鏑直指朝鮮京都——漢城。
朝鮮國王手忙腳亂,派出全羅道觀察史金父鉉率領由清政府訓練和裝備起來的政府軍前去鎮壓,然而麵對人多勢眾的饑民,這支本來就沒經過什麼戰陣的軍隊顯得全無章法,三兩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東學黨人乘勢攻占了朝鮮半島南部的金州、忠清、慶尚三道。漢城危在旦夕!沒了主意的朝鮮國王慌忙召集閣臣,拿主意,想辦法,研討退兵之策。在經過一番你來我往的激烈爭論後,邀請清政府出兵幫助鎮壓起義的意見占了上風。於是乎,一紙請求中國政府出兵援助的呈文於6月2日送到了清政府北洋大臣李鴻章案頭。就是這一張紙,牽扯出了一場世紀末的大決戰!
麵對朝鮮政府的請求,李鴻章卻犯了大難。本來,中朝兩國在曆史上有著非常悠久的宗藩關係,像這類派點兵馬去幫忙彈壓一下聚眾生事的“刁民”,算不得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長期以來,朝鮮國王向中國皇帝朝貢稱臣,中國皇帝給朝鮮國民播威布德;兩國人民互通有無,和睦相處。雖然各自院裏時不時也躥起幾股煙,燃起幾把火,經曆過一些改朝換代的風風雨雨,然而彼此間這種源遠流長的宗藩關係紐帶,倒也牢牢靠靠地被兩頭攥著。
然而自鴉片戰爭以後,這根紐帶的另一頭卻有些飄忽不定了。
自從大不列顛的炮艦氣勢洶洶地轟開了清王朝的大門,國勢日衰的大清國,雖然在名義上仍舊保有著與朝鮮的宗藩關係,卻已今非昔比,遠不能和康熙爺“恩威播於海內”的時代相提並論了。大清皇帝對這塊半島的宗主權,在實質內容上已經大大地打了折扣。而費心竭力把這個折扣打下來的主兒,也是一個與中華民族和朝鮮民族有著深厚曆史淵源的東方鄰國——日本。
這個時候的日本,已遠不是鑒真和尚遣唐時的那個彈丸島國,更不是被戚繼光的戚家軍在江浙沿海打得落花流水的海盜倭寇。經過明治維新,這個島國的國勢日見起色。雄心勃勃的明治天皇,開始對朝鮮半島插手染指,而且已與正走下坡路的大清王國漸成分庭抗禮之勢。
雙方利益的對立衝突,首先在朝鮮半島的控製權上表現出來。
1882年,朝鮮國王之父李罡應發動壬午兵變,自封國太公。
李罡應以大院公的身份實施統治的第一項舉措,便是和日本人相互勾結,脅迫朝鮮國王簽訂了《利物浦條約》。
為了維係中朝間曆史形成的宗藩關係,那次清政府的表現還算強硬,立刻派遣李鴻章的淮軍吳長慶部出兵朝鮮,鎮壓了兵變,拘捕了李罡應並將其解往北京。
完事後,清政府還留下3營兵馬常駐朝鮮,拿槍杆子看住這塊藩地。
日本人這次算是碰了個硬釘子。
然而,兩年後,日本人又策動一批由親日的朝鮮貴族青年組成的開化黨,發動“甲申事變”,劫持國王,再次組成親日政府,揚言要對清政府“廢止朝貢虛禮”,結束彼此的宗主關係。
中國人當然也沒有示弱,朝鮮的中國駐軍在記名總督吳兆和與總理營務處的袁世凱的率領下,攻入王宮,逐走日軍,很快平息了事變,並將朝鮮國王迎至清軍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