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人性呀,她們果然都在,六隻眼睛,不多不少,帶著陰謀得逞的得瑟勁兒,看著她從被子裏小心翼翼的鑽出來。
莫娘先開了腔:“嘿嘿,語兒,說吧,你到底為什麼回來了?有沒有帶家用給娘呀?你不知道,你沒在的這些日子,咱們家有多慘呀!”說完,娘把眉梢耷拉下去,儼然是一副哭喪臉。
莫語正給娘的演技打分,大姐也變了一副慘絕人寰的尊容,說:“可不是麼!別人都以為咱們家出了一個王妃,會很風光!今兒個張三來借,明個兒李四來借,借口那叫一個層出不窮。”二姐馬上接著說:“可不?他們借不著銀子,就借米,借不著米,就借油,借不著油就借柴……反正是,害得咱們這日子越過越緊巴!他們哪知道,你自打進了王府就沒給過我們一分一厘!我們是白白的頂著一個皇親國戚的名號,實實的過著乞丐日子!”
聽她們說得這麼慘,莫語自然也不好受,可轉爾一想不對,按說,她們不是一直被人綁架來著麼?“少跟我扯謊了!你們不是一直被綁架來著麼。要不是為了你們,我早就離開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說罷,再看幾位,神情都有了較大的變化,有點兒難為情,又有點兒不痛不癢的愧疚。於是,一絲疑問,像狼煙一樣在莫語的頭頂竄升起來。“你們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三個絕版財女同時搖頭:“沒,沒沒沒沒沒!”
莫語眼珠一動,摸摸頭上的九環玲瓏金簪說:“好吧,那麼,我從王府帶來的這支金簪子麼,就讓它一直插在我的頭上吧!本來——我還打算把它送給我的娘,或是姐姐們呢!”發現她們的眼睛立時大放異采,她又說:“不過,隻有一支簪子也不好分,實在要分的話,就看誰先把實情告訴我了!”
小小一個誘惑,莫語成功的瓦解了家人們的意誌,她們爭先恐後的向她講述了實情。
原來,就在她進王府的當天,她們就被人家給放回家了。但是想到有個親人在王府裏當王妃,那是一件相當光彩的事,她們就沒打算把被放的事告訴她,想讓她安心的在那兒當王妃,並且揣著一個夢:
也許有朝一日,那個俊得要死的王爺喝醉了或是瞎了眼,會和她那個那個,那麼,嘿嘿,她們就是名符其實的皇親國戚啦!
聽完家人的話,莫語說不出什麼心情,隻覺得很無力,無力得隻想睡覺,至於手中的簪子是怎麼被她們奪去的,又是怎麼被她們瘋搶的,她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了。
睡覺,恩恩,好好睡一覺,把不開心的事都忘了,明天醒來,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自我安慰法+催眠療法,對患上失戀症的人很奏效。
莫語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直到第二天太陽落山了還沒起床。
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都像睡著了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有些意識,她感覺自己正蜷縮在冰山的一角,隻有蜷縮起來,緊緊的蜷縮起來,才會感到一點點溫暖。
隱約的,爹、娘、姐姐們的聲音輪番在上空漂浮,她們好像在擔心她,好像在叫她起來,叫她睜開眼睛,但是她覺得好冷,好累,怕一睜開眼睛又要去應付她們嘰嘰喳喳的盤問,索性任由自己蜷縮著,在冰山的一角,獨自寒冷,獨自難過。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娘的哭聲在耳邊響起來,爹的歎息在耳邊響起來,還有姐姐們抓狂的嘰嘰喳喳。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娘用小得像蚊子一樣的聲音說:“要不,去王府求助吧!那麼多郎中都看不出什麼毛病,也隻有向王府求助了。怕就怕,人家不讓咱們進去,再把咱們轟出來!”
爹的聲音也很模糊,像裝在葫蘆裏,說:“我去!老臉不要,也不能不要閨女的命!好歹養了她十幾年,她就是我閨女!”
爹的話讓莫語有些莫名的難過和感動,她想說:“爹,不要去,不要去找水月弦!我不想在他麵前丟人!”然而,所有的聲音都像被凍在喉嚨裏了,沒有力氣把那塊冰衝破,說不出話來。
好冷,好冷!她蜷縮起來,不斷的蜷縮,直到——
又不知過了多久,有種好聞的花香,輕輕溢入鼻息;有種春天般的溫暖,輕輕溢入肌膚;有種溪水般的撫mo,輕輕滑過胸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