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黛玉冷笑道:“人情冷漠啊,咱們早就應該料到了。既然那府裏待不下去了,你若不嫌棄,就回來跟我做伴吧,我正好嫌悶得慌。等過些日子,我再托叔叔費費心,給你尋門好親事吧。”
湘雲擦擦淚冷笑道:“都聲名狼藉了,還尋什麼親事啊,我是沒那個心了。我隻是覺得委屈,我雖淪落到那種地方,可我終究沒髒了身子,為什麼那些人就把我說得如此不堪,我真想撕爛了她們的嘴!”
“罷了,流言本就可怕,你還是躲著些吧!”
“躲?這普天之下,哪裏還有湘雲躲避的地方啊,說到底,我還是要回到那府裏去的。”
“為什麼還要回去?在我這裏不好嗎?”黛玉不解。
“我不想連累你!隻要老太太一天不張口趕我,我就不走,我是史家的人,她原也是史家的人,我隻有拖累她了。”說罷,便強撐著露出一個笑容,道,“罷了,不提這些了,還是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吧。近些日子,我在那府裏總聽到議論,說忠順王一黨聯合起來在皇上麵前參寧榮兩府,怕是風頭不好呢!”
“哦?有這等事?”黛玉更為吃驚。
湘雲道:“具體有沒有,我也說不上,總之要小心些為好。”
黛玉道:“盛極必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那府裏就算哪一天敗了,我也不覺得奇怪,倒是你在那府裏,要處處小心,覺得風頭不對,就趕緊來這邊,免得跟著受罪。”湘雲點點頭。
在這裏小住了幾日,湘雲也就回去了。此後兩個月,再沒有來過。
又一日,雪雁打集市上買線回來,急匆匆地進了屋門,一疊聲地喊道:“姑娘,我看見寶二爺了!”
此言一出,驚動了所有人,紛紛跑過來問個端詳。雪雁氣喘籲籲道:“今兒去集市上買繡花線,看前麵有個賣字的書生很是眼熟,仔細一瞧,可不是寶二爺是誰。情急之下,我就跑過來相認,誰知寶二爺竟像不認識我似的,收拾了東西便走了,我緊追慢追還是沒追上。你們說,這事可奇不奇?他若真是寶二爺,為何不認我?”
黛玉聽了,先是驚訝,過後便是一陣沉默。紫娟便在一旁道:“前些日子就聽說寶二爺又出府了,不知是不是真的。不過這人若真是寶二爺,為何跑到這鄉下來賣字,又為何不認你?這其中必有隱情!”
雪雁也點點頭。春纖忙道:“要我說,這件事要弄清楚也不難,派個人回府裏去打聽打聽,看寶二爺回府了沒有,若是沒有,那這人必有八九分是二爺;若是回了,就不是了。”
紫娟道:“這話說得是,姑娘,趕緊派個人去打聽下吧。”
黛玉微微歎口氣道:“是與不是又如何呢?他的事已經與我們沒什麼相幹了。”
紫娟道:“就算沒什麼相幹,可咱們畢竟也曾是一家人,他以賣字為生,必是落了難,咱們豈有不幫的道理?”
黛玉垂下頭,仍是深深歎了口氣,便不再言語。紫娟見她不語,便知她已默認,忙招手將眾人喚出來,悄悄商議了一番,便派了個小子回城打探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