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黛玉又讓紫娟將這院子裏賈府的眾丫頭婆子們叫到跟前,宣布道:“各位媽媽、嫂子、姐妹們,自打我從蘇州回來後,你們一直跟著我受苦,我這心裏著實過意不去。正想著尋個機會報答各位,不想最近事多,我不得不回去了。今日召集各位過來,一是道謝,二是道別,望各位以後都平安如意,若將來有混不下去的,可去鄉下找我,我一定收留各位。”說罷,讓紫娟拿出一些錢來分給底下眾人。
眾人聽了,一時驚訝不已議論紛紛,不一會兒,又都紛紛給黛玉磕頭謝恩。黛玉又和眾人說了會子話,便吩咐她們去了。
這邊廂眾人正忙碌著收拾東西,忽見湘雲帶著丫頭風風火火地進來。一進門,便喊道:“林姐姐,林姐姐,你怎麼了?為什麼要走?”
黛玉聽得湘雲的喊聲,忙走出來,拉住她的手讓進屋內,問:“我本打算明日一早再跟你辭行的,不想你先來了……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湘雲滿臉帶淚,道:“何止是我已知道,你這院子裏的婆子丫頭們早傳得人盡皆知了,你們還以為保密呢!”
黛玉冷笑道:“我們原也不想保密的,有什麼大不了,知道就知道了,我們要走,還怕了誰不成?”
湘雲看著已經收拾妥當的一個個包袱,歎口氣道:“這才沒來幾天,就又要走,到底是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二哥哥回來的緣故?”
黛玉低頭想了想道:“也是,也不全是!縱然沒有他,我在這府裏也不會待多久。你也不想想,我先是拒絕北靜王府的婚事,早已被眾人不待見,何況又來個寶玉,每日裏跑來說這說那,惹得閑話四起,這府裏怎能容得下我?所以,不如走了的好,從此摞開手,各幹各的,豈不幹淨?”
“可是,林姐姐,你就這樣走了,豈不太虧了!”湘雲有些不甘地問。
黛玉笑笑道:“有什麼可虧的?自打我來後,你來我往,有去有回,一切都扯平了,沒什麼可虧的!再者說,我本也沒奢求什麼,就更是心平氣和了。我隻是不放心你,這府裏人多嘴雜,人心叵測,稍有得罪人處,人家就會將你的老底揭個底朝天,所以,你行事定要萬般小心,不可多發一言,多行一步,隻要能熬到過了門子,一切就萬事大吉了,我在那邊也會多多替你祈禱的!”
湘雲聽了這話,越發不能自已,握住黛玉的一雙手,撲到懷裏嗚嗚咽咽地哭起來。黛玉也含淚摩挲著她的一頭秀發,道:“傻丫頭,別哭了,又不是生離死別,有什麼大不了?退一萬步講,一切還有我,就算將來怎樣了,你盡可以拋下這裏的一切,到鄉下去找我,到時候咱們姐妹正好作個伴,豈不更好?”
湘雲聽了這話,這才逐漸止住悲聲,點頭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去看你,隻求姐姐也平平安安吧。”說完,又忙俯到她耳邊悄悄道,“還有一句話要告訴姐姐,我方才去怡紅院,聽見裏邊有吵鬧聲,進去一看,是寶姐姐在哭,太太也在哭,二哥哥在一旁生悶氣。後來我出來的時候,聽到太太發狠說要將二哥哥關在怡紅院,不讓他再出來半步呢!現在不知二哥哥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