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寶釵咬牙恨道,“鶯兒,不要說你,就是我,在這個家裏也沒有說話的份兒了,我教訓你多嘴難道不應該嗎?我教訓你還罷了,回頭要是再讓別人的奴才教訓了,你豈不是更沒臉?”說完,一把推開眾人,踉踉蹌蹌地往正房跑。文杏忙跑上前扶住了寶釵,跟著往前跑。鶯兒見狀,也在地上跪爬了幾步,慌忙站起身,跟著寶釵跑往正房。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寶釵主仆跑進了屋子,又“嘭”的一聲關上屋門,皆麵麵相覷,又把眼光全轉向了寶玉和襲人。
方才晴雯和鶯兒吵架時,襲人原本也是窩了一肚子氣。想想她們倆對罵的那些話,哪一句不是暗諷她成了寶玉的人啊,她既心虛,可又沒有膽量明目張膽地和她們鬧一場,隻得憋著忍著。這會子見鬧成了這個樣子,隻得站出來對眾丫頭道:“好了,都回去吧,往後隻求姐妹們都省省心吧,別再鬧成這個樣子,免得讓老太太、太太知道,咱們這些人都沒法交代!”眾人聽了,隻得小聲嘀咕著各回各屋了。
晴雯本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但事已至此,她也沒別的辦法,隻得“哼”了一聲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二奶奶和鶯兒要是想報仇,自然有我頂著,你們怕什麼!”說完,也不再管寶玉,自己先抽身回了屋,隻留寶玉和襲人兩人在屋內。
襲人等眾人走遠後,才抹著眼淚嗔道:“二爺也真是,二奶奶既然來了,自然是好心與你講和,二爺怎麼不體諒她的難處呢?如今可好了,鬧成這樣,二奶奶豈能善罷甘休?就是她願息事寧人,鶯兒怕也咽不下這口惡氣!唉,往後,還不知要出什麼事!”
寶玉呆呆地坐著,似乎在聽,又似乎沒在聽,半晌才突然長歎一聲道:“唉,這個家,委實沒法待了,倒不如去了的幹淨……”
寶釵主仆三人回到屋後,關上屋門這一通大哭,直把院裏院外都震驚了,眾人也沒有敢勸的,直到上夜的婆子過來砸門,問道:“院裏怎麼了?跟狼嚎似的哭什麼?要是驚動了老太太、太太,可怎麼好?”眾人聽了,這才戰戰兢兢地在屋門口勸。
屋內的寶釵也聽到了外麵的響動,硬生生地止住了悲聲,把委屈咽了下去。文杏忙端了臉盆擰了毛巾,寶釵淨了麵洗了手,也吩咐鶯兒洗了把臉,便吩咐道:“你們倆,給我收拾東西,我要回媽媽那兒!”
文杏聽了,急得忙勸道:“二奶奶,使不得啊!這三更半夜的,您這麼一走,必會驚動太太,到底問起來,可怎麼說啊!”
寶釵擦著淚道:“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說?實話實說吧,我也憋屈夠了,正想把這個委屈往外倒倒,讓這榮國府上上下下也知道知道,我這個新二奶奶,是如何當的!”
文杏急得直擺手,一邊用腳踢著鶯兒示意她也勸兩句,一邊又勸道:“二奶奶,要那樣就更使不得了,這樣的話,好說不好聽,這府裏上上下下要是知道了,二奶奶這輩子的名聲就完了,二爺也一樣,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死,咱榮國府的臉麵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