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馬小刀所言,這次淩山一行非生即死,人生之事,除了生死,皆是閑事,將士們想起誅仙城中關於淩山的諸般傳聞,再想起這是一場關乎性命的修行,心頭漸漸沉重,臉色也是不由有點難看起來。
淩山大瀑凶名在外,饒是刀堂將士們心性堅韌,對這樣一處生人勿入的閻羅之地難免有幾分害怕,或者說是敬畏。
虎神悶哼一聲,一身的肌肉塊塊在空氣中開始不安分的跳動起來,這條好似狗熊一般強悍的金剛大漢,麵對淩山的未知和神秘,從始至終抱著一種難言的恐慌。
默默往前走了兩步,虎神剛想再問點什麼,馬小刀卻是雙手一揮,硬生生打斷了他,冷眼一掃,朝著眾人淡淡瞥去,短暫沉默,輕聲道:“有什麼話,等你們有命回來後再說吧..時辰不早了,淩山不是尋常地方,我們必須盡快進入山中,免得夜長夢多!”
言及至此,馬小刀驟然轉身,周身忽而一幕刀光閃過,數丈之內,猛然一片刀氣襲人,馬小刀輕輕撇嘴,低歎一聲,就此縱刀而起,一路劃破長空,往淩山所在方向疾馳而去。
身影開始還在空中閃爍,眨眼間已經伴隨著一片刀吟之聲到了遙遙天邊,陽光之下,傳來他遠遠的呼喚:“我先走一步,所有人跟上來!大家淩山山腳下彙合,沒有本教官的吩咐,誰也不準私自上山!”
風聲飄過,將馬小刀的話一字不落的吹到了刀堂將士們耳中,虎神眉頭緊湊,沉默片刻,終於是無奈搖頭,內心深處卻是忽而湧現出一股強大的戰意,虎目一瞪,他朝著身後低吼道:“既然避無可避,那就索性放手去幹!別忘了我們是從哪裏出來的!”
一股豪情激蕩而起,虎神身軀驟然挺得筆直,喉嚨深處發出一種好似野獸咆哮般的低吼聲,一句話,成功激起了所有人的血性,環繞在整座練武場上空的那股慌亂氣息亦是被一衝而散,迎合著輕輕灑下的無盡陽光,這三十二名刀堂將士們相視而笑,終於是在片刻停留過後,全部禦風而起,追隨馬小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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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堂領域的最外圍,就在那塊由龍空親自豎起,上麵雕刻著“擅入者死”四個血淋淋大字的石碑邊上,蕭魂,蕭龍,蕭天這三位公子爺帶著種種情緒,一動不動佇立在原地,用那種極度崇拜,向往,卻又畏懼的眼神,目送著那即將麵臨最後一次修行的三十二名刀堂將士們消失在天邊盡頭。
在他們腳下,整整齊齊擺放著幾壺好酒,幾碟小菜,看看地上殘留的幾根不知名動物的細碎骨頭,就知道他們剛才在這裏是有多大快朵頤了,若是讓外人看到這幅場景,免不了就是一陣唏噓,堂堂蕭族三位公子,躲在這裏喝酒吃肉,說起來都有幾分心酸。
卻在這時,等到最後一位將士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一臉惆悵之色的蕭天輕歎一聲,俯身端起腳下的杯盞一飲而盡,美滋滋的舔了舔嘴唇,低吟道:“那些和馬教官一起喝酒的日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此話一出,站在旁邊的蕭魂,蕭龍二人一陣惡寒,有點嫌棄的擺擺手,蕭魂慢慢坐下,雙目間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之色,他笑笑,說道:“馬教官入了刀堂,猶如魚入大海,一身本領,當可盡情施展,三弟該為馬教官高興才是。”
蕭龍好似一尊鐵塔般站的筆直,他摸摸背在身後的重劍,想象著當初在英雄殿與馬小刀比武的場景,不由也是一陣惘然,曾經讓自己徹底信服的天刀之術,仿佛還在眼前一一演練,眉宇間飄過幾縷凝重,他卻是什麼都沒說,轉頭望向蒼穹,不知所思何物。
默然點頭,蕭天沉默許久,腦海中思緒飄飛,他一改往日浪蕩之色,幾縷愁緒飄入眉頭,就在蕭魂,蕭龍感慨瞬間,蕭天悠悠歎息,再次語出驚人:“馬教官是有了一個好前途,就是苦了我了,現在去青樓找樂子,沒了馬教官給我做保鏢,爭不過別人啊!”
此話一出,蕭魂默默喝酒,不再理他,蕭龍則是抽出重劍,雙手從劍身之上輕撫而過,溫柔至極,對蕭天卻是理都不理,擺明的一副“我不認識他”的表情。
蕭天倒也光棍,獨自沉浸在往日的遐想之中,偶爾歎息,偶爾邪笑,這時的追憶,對他而言,卻也是難得。
此刻,陽光依舊,燦爛無比。
馬小刀淩山一行,生死禍福,且看命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