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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上,沉默似冰,又仿若一張大網,把所有人籠罩了進去。
馮督尉望著淚珠瑩然的十三皇子,心頭直覺苦盡甘來。自己何嚐不是徒自歡愁?
自古以來,文官主內武將主外,由於武將常年在外征戰,無法討得皇帝的歡心,曆代以來便是文官弄權,殘害忠良。日久曆新,武將在朝中日益人微言輕,卻也依然對滄瀾忠心耿耿,誓死捍衛邊境。
直到崇明太子權攝朝政,自己更是禦駕親征。一時間武將之威,達到前所未有的頂峰,生生把人魔兩境的邊境線,推至萬裏之外,群魔蟄伏。
昔日,馮督尉便是崇明手下一員小兵,雖然文采不濟,卻也驍勇善戰,跟隨崇明太子南征北戰,曆經大小戰役數千場,為國征戰毫無怨言,最後卻得了個守城將的職位,當真是讓為滄瀾拋頭顱、撒熱血的將士們寒心。
自崇明太子失蹤,其親近黨羽一應被三皇子遏製,死的死,傷的傷,少數存活下來的,也被貶謫到些偏遠之地當苦力。說來也諷刺,馮督尉在眾多武將中,運氣算了好的。
感歎了會兒,馮督尉望著懷裏的天昊,猶如望著天下武將的救星,昔日的神采印在了臉上,他對著皇帝啟禮道:“陛下,末將初見崇明太子時,見其渾身血汙,風化成漿,恐怕是身受重傷已久。太子以重傷之軀,任然有萬夫不當之力,著實可歎可尊。”
他又道:“陛下,現下正是祭祖大典,末將本不該大鬧筵席,驚擾聖駕。可是,末將見太子身受重傷,急需救治,所以末將才擅離職守,冒然闖入皇祖祠,請皇帝末將之罪!”
“胡說..崇明…他明明…明明…”三皇子呆立在旁,望著那張麵孔,如見鬼魅,仿佛見到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兒。
望著亡魂大冒的三皇子,夏侯淵眼中寒光閃爍。
隨後,他默運玄力,將聲音壓成一條細線,傳至三皇子耳內,言語冷笑連連:“嘿嘿,三小子,你明明把阿羽騙進了山脈,還引至紅蓮妖皇的洞府,阿羽絕對十死無生,死在了麒麟山脈,對吧?”
聽聞這句,三皇子驚得心髒驟停,劍眉倒豎。他強行壓製住心底的驚恐,默運玄功,傳音道:“夏侯淵你血口噴人,你~!!你….我與你勢不兩立!”
“你什麼你,還勢不兩立,俺大錘怕你不成?哼哼,三小子,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現在阿羽回來了,你..嘿嘿…好自為之咯~!”夏侯淵嘲弄似的瞥了眼兒,繼續玄功傳語,陰陽怪氣道。
此時三皇子氣得就快肺穿孔了,他瞪著一雙殺人的眼神,咬牙切齒。盡管,三皇子賣相很足,很嚇人,若是換成了平頭百姓,可能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可是卻絲毫奈何不了悠然自得的夏侯淵。
滄瀾皇帝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崇明”身上,沒有注意到身邊兩人臉色怪異。十三皇子身子嬌小,抽泣著趴在天昊的身上,不顧其汙穢的,用那粉嫩的麵頰蹭來噌去,眼中歡喜之色言溢於表。
“來人~!!崇明回歸!即刻停止祭祖大典,召集宮內所有禦醫於大明宮等候,為崇明太子診治!宮內禦林軍嚴守戒備,所有人等包括各宮王子嬪妃,未經過朕的允許,不得踏入大明宮半步!”滄瀾皇帝忽然想到了什麼,大手一擺,威嚴十足地說道。
隨著突兀的詔令一出,登時讓眾百官新貴,一時間腦袋卡殼轉了過來。片刻之後,等到反應過來,“噗噗”地,黑壓壓跪倒了一大片人。
“陛下,不可啊!”
“陛下~!祭祖大典,冒然停止,恐有傷先祖之靈啊!”
“陛下,請陛下三思啊!這人恐怕是魔族奸細,不可受一時蒙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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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祠內,山呼之聲此起彼伏,先前的絲竹樂耳、歌舞升平的場景,早已不見了蹤影。
望著眾百官,滄瀾皇帝怒揮衣袖,怒喝道:“眾武將聽令,立即把無關人等,驅逐出皇祖祠,嚴守宮門內外,無朕的旨意,不得進宮。違令者,斬!”
此話一出,昔日頹廢的皇帝,竟爆發出一股無形的帝王之氣,猶如深藏在九淵的巨龍,在場眾人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恐懼,有的膽子頗小的文官,竟被嚇得跪倒在地,合掌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