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見賈蘭心思全不在他身上,深覺無趣,剛過了二更便走了。賈蘭沒有在意,輾轉反複想了一夜。第二日,命銘清去細細打聽這孫紹祖底細,著重查找是否有怨仇之人。
下午時便有了消息,這銘清也是猴兒精的,在孫府附近找了幾個乞兒,許了些銀子便問出不少是非。
“這孫紹祖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將家中的所有媳婦丫頭都糟蹋了遍。其人為武夫,心狠手辣,凡不如他意者,皆皮鞭伺候,聽說出了幾次人命,但因都是家仆,官家也不管。”
賈蘭恨的咬牙:“可查出府外有無結仇?”
銘清略一遲疑,“這孫紹祖很是聰明,絕不碰府外女子,而府內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是死是活也無人問。隻是聽聞中秋那日,他在北城街巷看中一女子,為之癲狂,使了狠勁弄進府裏,不想那女子貞烈,當晚便自盡了。我循著又查了一下,這女子家中落魄,父母敢怒敢不言,雖有一娃娃親,但男方寒窗苦讀,未有成績,更是貧困潦倒。縱有心也無力。”
賈蘭沉吟片刻問道:“這男方是個什麼樣人?”
銘清道:“一看便知是個讀書讀久了,甚是死板固執之人。”
賈蘭笑道:“如此最好不過。”他從身上摸出兩塊新年老太太賞賜的金錠給銘清:“你去換些碎銀給那男子並女子家中,讓他們寫一張狀子,告到官府去。就說這孫紹祖仗勢欺人,強奪人妻,目無王法。”後又加了句:“你最好不要出麵,另找個人去。”
銘清領了錢出去。
第二日下午,銘清又來報,愁眉苦臉道那男子已經擊鼓鳴冤,上告官府,隻是那都察院見是兵部的官員,俱都推辭,不予審理。
賈蘭眉頭一緊,銘清又小心翼翼道:“其實那孫紹祖並非多大的官,隻是沾了咱們府的榮光罷了。”
賈蘭一驚,明白過來,這孫家曾拜在賈家門下,便是賈府的幕僚,此番都察院是打狗看主人了。想到此,賈蘭不禁氣的咬牙切齒,到最後,自家人反倒成了絆腳石。
銘清問道:“這該如何是好?”他本不願賈蘭插手此事,但見孫紹祖如此卑劣之人,不由也為二姑娘喊冤。
賈蘭想了片刻對銘清道:“你先讓那男子繼續鬧,鬧得越大越好,最好鬧得眾所周知,我另想辦法。”
賈蘭想的辦法實在不算是個辦法。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這賈家在這皇城根下,想是除了皇室沒人能管得了了。
他去找了水溶。
賈蘭報了名字,那護院也未細問,便讓進去了,隨後一路順暢。賈蘭看見水溶時,他正坐在樹下獨自下棋,一個小公公在旁伺候著煮茶。
水溶看到他絲毫沒有驚訝,彎著嘴角招他過去。
賈蘭順從的坐在他對麵,從旁摸出一子置於盤上,說:“怎麼一個人下棋?”
水溶笑道:“等人呢。”
賈蘭訝道:“誰這麼大能耐,竟敢讓你等?”
水溶撿起一子放上去,對著賈蘭眨眨眼:“除了你還有誰?”
賈蘭剛想回“你開什麼玩笑”,腦子一動,皺眉道:“你知道我要來?”
水溶道:“你呀,平時事也不多,可一旦有了就一直想著。真是個呆子。”
賈蘭撇嘴,直接道:“那你到底幫不幫我?”
水溶傾身揉揉他腦袋,無奈道:“你都這麼理直氣壯了,我又怎麼拒絕?”
賈蘭眼睛一亮,衝著他就燦爛笑道:“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幾片桂花隨風悠悠的飄下,飛過賈蘭臉側,水溶一時恍惚,竟覺這眼中明亮比之鮮花更引人注目,不由歎道:“我不對你好,又對誰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