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躺到地上,弓箭扔在一旁,口中連呼過癮。李勵在旁邊支了篝火,叼著一根長草大笑:“讓你天天在書房呆著,枯燥了吧。”
賈蘭打了個滾,趴到火堆旁,哈哈笑道:“你沒聽古人說過嗎,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李勵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你要學習我。”李勵站起身,右腳踩在一塊石頭上,頭高高揚起望著天空,雙眼晶亮,唇角輕揚,大聲說道:“做男兒就應該誌在戰場,殺敵將,斬敵首,快意恩仇。如此金戈鐵馬,豈不輝煌?”
最後一句話,在幽寂的林中來回飄蕩,久久不息。
聽得此話,賈蘭頓時被激起了雄心,不禁站起身,亦仰望著天空大叫:“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同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首《滿江紅》在此時吟來更添幾分激情,李勵跟著大喊了好幾句“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兩人又是舞劍,又是吟唱,竟似喝醉了一番,最後累極也不管身在何地,倒在草地上就睡了起來。
睡夢中,賈蘭似乎到了一方戰場。
戰場上處處廝殺,血肉橫飛,每個人都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口中大喊著“皇上萬歲!天朝萬歲!”之類的話語,拚命的往前追逐。
賈蘭悠悠晃晃似乎看到人群的盡頭,站了兩匹駿馬,馬上二人一著黑色鎧甲,齊身威武,舉著一玄鐵長劍,口中高呼著口號。
賈蘭細細看那人,竟是李勵模樣。心裏不禁大笑,這孩子穿上一身盔甲倒是有模有樣。他再看旁邊那人,卻是一愣。
那人身著一身銀甲,眉目清秀,臉色肅穆,手裏拿一長劍,劍上掛著一束藍色長纓,竟隱約像是賈蘭長大後的模樣。
他心內暗想,果然俗話都有理。日有所思,這不就夜有所夢了。
他再要繼續看下去,卻聽見遙遙有人叫他,聽這聲音,極為熟悉。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便掙紮著醒過來。
睜開眼,卻發現水溶的臉正在自己麵前,還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賈蘭不禁伸手點點他眉間,問道:“皺眉幹什麼?”
水溶見他醒來,心裏一鬆,又見他睡得迷迷糊糊不設防的樣子,不由好氣又好笑,便攬過他肩膀把他扶起來道:“不要在這裏睡,回別苑睡。”
賈蘭沒有站穩,剛走一步就踉蹌了一下,水溶趕緊扶穩,賈蘭一手扶著他胳膊,一手揉著眼睛道:“困。”
水溶道:“這地方冷,回屋裏再繼續睡。”
賈蘭點點頭,四處尋了一番,疑道:“李勵呢?”
水溶下巴點點前麵道:“李良背著他先走了,你別管他了,先回去再說吧。”
賈蘭再度點點頭,乖乖的隨水溶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來。水溶無奈道:“你到底是困還是不困啊?”
賈蘭抓著水溶的胳膊大叫道:“現在幾更了,我還沒有回家呢,慘了慘了,我娘肯定急死了,。”
水溶看他跳腳的樣子,說道:“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先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幹什麼去了。”
賈蘭瞪他:“都什麼時候,還說風涼話,不行,我要趕緊回家。”
水溶攔住他,“好了好了,你娘那裏我已經派人通知過了,你放心好了,沒事了,趕緊回別苑睡覺吧。”
賈蘭狐疑道:“真的?”
水溶笑道:“怎得,你不信我?”
賈蘭想了想道:“我信你。”他轉頭看水溶:“那我今晚睡哪?”
水溶推他:“走了,偌大的王府,有我睡的地方,自然就有你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