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擺擺手,“咱們回吧。”
彩雲一愣,“回哪?”
“去看看姨奶奶。”
“姨奶奶,蘭兒來賠罪來了,你可是受不受?”賈蘭踏進趙姨娘房裏,笑吟吟的說,“你若是不受,那我可就是得了死罪了。”
趙姨娘輕哼一聲,扭過去了頭。
賈蘭站在炕前,仍舊笑得溫和,“統共都是我不對,姨奶奶你何必為了我一個孩子犯氣。若是為此傷了身子,那我可真是得了死罪也贖不清了。”
少有人在她麵前服軟認錯,趙姨娘聽得舒心,便一把坐起來,拉過賈蘭說:“呸呸呸,說什麼死不死的,小小年紀,也不知道忌諱。”說著又讓賈蘭往地上呸了兩口才作罷。
“你又回來做什麼?”趙姨娘斜著眼說。
賈蘭也不惱,隻說:“我回去路上好好想了想,覺得自己做的不對,而且我娘親經常對我說起姨奶奶,說姨奶奶這都是為的三叔好,我想想也是,愛之深責之切,想必姨奶奶是太在意三叔了吧。”
趙姨娘聽他說出這話,神色一愣,眼眶一濕,抱著賈蘭就哭了起來,並泣道:“難為你媽想得明白,孩子都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哪能說惱就真惱了呢。這院子裏,也就你媽懂得我這份心了。”
賈蘭看她這個樣子,頓時手足無措,不敢說話,隻是輕拍她肩膀安慰。
哭了一會,趙姨娘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拿出錦帕擦擦眼,笑道:“你看我,一時激動,竟在孩子麵前失態了。”然後抓起賈蘭的手問道:“環兒從不說在學堂的事,你給我講講好不好?”
賈蘭不知原來趙姨娘真是這份心思,不論是看書,還是在現實,他以前對這個女人都沒有一絲好感,卻沒有想過趙姨娘出身卑微,自小沒受過好的教育,那她又如何知道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他細細的給她講述賈環在學堂的事跡,都是好的,例如背了一首詩,寫了一篇字,對了一副聯子等等,當說起先生誇賈環時,趙姨娘又低下頭用錦帕沾了沾眼角,賈蘭也隻做沒看見。
賈蘭說:“三叔一向是上進的,隻是姨奶奶不知道罷了。先生說習書多日該歇歇,今兒特地放我們假,三叔這才跑出去玩。姨奶奶不知道,終日訓斥他,他也不懂你的意思,自然是不樂意的。”
趙姨娘拭著眼說道:“他不在我眼前,我又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隻好胡說了他,他也不肯向我解釋。聽蘭兒這麼一說,倒是我疏忽了。”
“姨奶奶也不用擔心,三叔怎麼樣,我最是知道的。以後你隻不要再斥他就是了。”
趙姨娘點點頭,“他跟著你我就放心了,你平日也多勸著他點,別淨想著玩。”
賈蘭一一應了,又說了一陣子話,待小丫鬟采文來尋,才說要離去。
臨走趙姨娘直拉著賈蘭的手,讓他多來玩,還找出一尊小玉獅子給了賈蘭。
走在路上,采文見賈蘭握著玉獅子若有所思,便問道:“蘭哥兒好本事,向來都是趙姨娘拿人家東西,還沒見過她往外送東西呢,你可是頭一遭呢。”
采文是李紈房裏次一等的丫鬟,一直伺候賈蘭,和他說話也向來不忌諱。
賈蘭搖頭,“不可亂說話。”
采文吐吐舌頭,“知道了。”
過了一會,賈蘭方自說道:“姨奶奶心地其實也是好的。”
采文不在意的摸摸發辮,“大概吧。”
賈蘭這邊對趙姨娘變了看法,卻不知另一邊趙姨娘也是對李紈母子上了心,這院子裏都是不待見自己和賈環,她自然明白,現如今賈蘭卻如此親近自己,這讓趙姨娘感到十分欣喜,又兼聞賈蘭口中賈環在外也是好的,自然更加高興,從此以後對待李紈母子與對待旁人也好了三分,此話暫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