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發現氣氛不對,掉頭想走。
“留下吃飯吧,剛好我找你有事。”張庭蘭從書案處站起,也不等小酒同意還是不同意,轉身去了裏屋,再出來時手中拿著一幅畫,在書案上攤開,然後招手讓小酒過去。
簪花仕女圖,小酒看過問:“不會又是畫屏風吧?”
張庭蘭點頭又搖頭:“是屏風,但不是畫,是繡,之前你給劉老爺畫的屏風他很滿意,隻是覺得畫倘若髒了沒法清洗,所以讓你給繡一個,酬勞是畫的三倍。”
小酒剛想說“好啊”,一邊旁觀的李氏插言:“小酒是武家大少奶奶,一根簪子頂他劉老爺十個屏風,幹啥辛辛苦苦給他繡屏風,這樣矮了身價讓武家人知道能願意麼。”
張子君覺得母親的話非常有理,幫襯道:“是啊是啊,我去過武家,小酒房裏的炕,老天,竟然是玉石做的。”
她說著,還配上瞠目結舌的表情。
小酒覺得張子君誇大其詞,糾正道:“隻是炕沿和牆圍,炕是土炕。”
即便炕沿和牆圍是玉石製作,這是何等的奢華,平頭百姓家戴個銀製品都非常之難,大多人還不能擺脫溫飽問題,即使張庭蘭門下桃李眾多,束脩年年積累,他媳婦李氏也才有那麼幾件首飾,女兒滿十八歲生日,他送的發簪鑲嵌著黃豆大小的翠玉,當時還得意半天,聽聞武家炕沿和牆圍都是玉石所製,他心裏被刺了下,臉色愈發陰沉。
李氏察言觀色,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小酒是鳳凰鎮最俊的閨女,也隻能是最富有的武家大少才能匹配,這小兩口確實是天作之合。”
火上澆油,張庭蘭羞怒:“平時問你件事,你吭哧癟肚半天說不明白,今天倒伶牙俐齒了。”
李氏被訓斥,臉一紅,道:“我做飯去。”
她低頭往廚房走了,張子君發覺母親表情訕訕,埋怨父親:“爹你幹啥這樣說我娘,武家是富有,小酒是俊俏,什麼天作之合地作之合的我倒沒覺得,那混蛋怎麼能配得上小酒,但他對小酒也還不錯,不打不罵,反過來還被小酒管製得溜溜的。”
張庭蘭對女兒還是非常嬌縱,這就是貓養貓親狗養狗親的道理,女兒責怪他沒有反駁,隻道:“去幫你娘做飯,別忘記把豆角幹燉了,小酒愛吃。”
張子君“哦”了聲,朝小酒嘻嘻一笑:“等著。”
堂屋裏隻剩下小酒與張庭蘭,這樣的氛圍多年來不止一次兩次,而今天小酒卻沒來由的別扭,腦海裏都是武勁舍命救她的場景,還有武勁摟著柔聲細氣的樣子。
張庭蘭指著書案上的畫:“過來看看,能不能繡出。”
小酒不好拒絕,也不想答應,略略遲疑,無奈唯有走了過去,沒什麼不能繡的,一個簡單的人物而已。
張庭蘭往她身邊靠近些,衣服擦著衣服,小酒想躲,他突然在底下攥住小酒的手,壓低聲音道:“所謂伊人,就是你。”
意思再明白不過,我要追慕的那個人是你。
對小酒,他本是想欲擒故縱的,礙於自己是小酒的老師,更覺得三妻四妾乃大戶人家的專利,還有妻子李氏對他的轄製,隻是今日發現愛有一見鍾情,也有日久生情,感覺小酒對武勁的態度不再是原來的那麼抵觸,並且她很享受武家大少奶奶的生活,看這穿戴即已經明白,自己不能再拖延,否則就會雞飛蛋打。
小酒身子簌簌發抖,手像要融化在張庭蘭手裏一般,她對武勁的感情正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並且有父親講訴的那些往事,還有那一場斷崖舍命相救和表白,她愛的天平正慢慢朝武勁傾斜,然而張庭蘭畢竟是她愛了多少年的男人,是一種心目中高大的形象,她對男人的幻想都體現在張庭蘭身上,所以聽張庭蘭清清楚楚的表白,她立即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