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甫邢答道,直覺可能會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曲子,卻不想從她輕如和風般溫溫軟軟的一開口,便聽的入迷了。
沈涼依轉了轉眼睛樂嗬嗬一笑,依舊是懶懶的靠著,右手食指有一拍沒一拍的叩擊著鬆木香濃鬱的憑欄。
她笑著開口輕唱,嗓音清脆,語氣溫柔。
“……
那一朝百口莫辯真與假
任憑你心似刀劍
磨個猜無暇
也難斬紅塵的亂麻
這世道說什麼丈夫為大
這世道說什麼女大當嫁
搖曳的花燭那頭是心上人嗎
笑我紅裝素裹隻為他
我偏要淡薄這爾虞我詐
……”
皇甫邢聽的有些癡了,待到歌聲終了才猛然驚醒卻又突然沉下了眼瞼,沉默隱忍著,如同暴風雨前的寂靜無聲。
半晌後,他終於艱難狼狽的開口詢問道:“你的心上人是誰?”
沈涼依邪魅的勾起唇角,轉身仰頭凝視著這個被她初定為純情少年的皇甫大人,眼中的戲謔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她柔媚的扭身,站起,襦裙淩亂,發絲亦是淩亂。
她起來站在凳子高的憑欄處,微微俯身,肆意輕笑,幽香入鼻,惑人心魂——她是個專門勾引人的妖精,猜不透,又心甘情願沉浸於她的美麗與溫柔。
終於,沈涼依笑意盎然的輕啟櫻唇,絲絲灼熱的氣息在耳邊噴薄而出,皇甫邢的腦袋瞬間就炸了,心亂如麻。
“怎麼?吃醋?我的心上人已經死了,你何必如此執著呢?”沈涼依眸色一變,溫柔似水。
這話,的確不假。
怕是都死了上千年了。
沒在他生前趕上,走了這麼多彎路,她也很絕望啊!
然而,謊話連篇的沈姑娘少有的一句真話皇甫邢雖紅了臉卻連一個字也不相信。
他從小便生在京都,比九公主大了好幾歲,從未聽說九公主有什麼喜歡的人,別說心上人了,連對別人和顏悅色都是鮮少。
皇甫邢皺了皺眉,有些不讚同身上已是流言蜚語滿天飛的九公主開這樣的玩笑,破天荒的翻了個白眼,敲了一下她的頭頂,無奈搖頭。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這些!
“你的心上人,難道不是南琛詺麼?”皇甫邢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裝作若無其事的詢問道,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停,眸色複雜。
沈涼依燦然一笑,美麗如花,但卻隻是笑著,既未搖頭也未點頭,眼中的不以為然卻讓皇甫邢安了心。
她笑著笑著便又坐下,撚起一縷青絲繞在食指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不解釋,隻是眼中含著幾分思念與愉悅的眺望遠方古韻悠長的城池,麵容恬淡。
眉睫擋住了那一低眉順眼的溫柔,無人得知。
半晌,皇甫邢告辭準備離開,剛剛轉身卻聽得她的呢喃細語:“皇甫,記住,我的心上人已經死了。”
然而,真話總是不被人相信。
皇甫邢隻是挑眉一笑,心中甚是愉悅,一時間放下了這件如同巨石般的心事,輕鬆了不少。
既然沒有,那他還有機會。
他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消失在高聳入雲的樓閣,像個弱冠少年般輕易得到了滿足。
沈涼依伸出雙手捧著從瓦縫鑽出來的一縷陽光,笑容滿麵,眼中仍舊是安靜溫雅。
今年朝聖即將到來,真正的戰爭一觸即發,且看她代九公主金戈鐵馬,不懼兵臨城下,成就千秋大業,名垂青史!
隻是,一將成萬骨枯。
總是,白發送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