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涼依已經察覺自己的弱點,心中警惕了幾分,卻不動聲色,皺眉不滿的盯著南琛詺。
南琛詺亦是麵不改色,淡淡的別過頭,狀似凝望窗外零落的花泥。
沈涼依撇嘴果斷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唯見開的轟轟烈烈的各色各樣的秋菊,還有幾株尚未長開的冬梅。
她也愛一種花,愛的卻不是這兩種之一。
但深宮內院秋濃雨烈,花兒倒也開的讓人舒心。
“你喜歡什麼花兒呢?莫不是秋菊?”沈涼依疑惑的抬眸望著南琛詺,卻見他有一刹那的懵。
經她一問,南琛詺才驚覺自己注視著一灘爛泥出了神,抬眼真瞧見了滿園幽香四溢的名貴綠菊,眼神變了變。
莫名,心中有些複雜。
看吧,錦衣玉食的金枝玉葉與自己終究是不同的。
年方十三已是名動天下,第一才女驚才豔豔,然也不過是天賦異稟的小姑娘!
南琛詺啞然失笑般轉頭抿了一口手邊的貢茶,略顯挑剔的挑了挑眉:“本皇子喜黑玫瑰。”
黑玫瑰,乃是開元大陸的禁花。
沈涼依則是笑了笑,低頭瞥了一眼純白襦裙寬大袖擺上殷紅的鳶尾花,若有所思且若有所悟。
南琛詺這是,看不起她啊!
談不上紆尊降貴,她好歹以“我”自稱,他那一句一句的“本皇子”從未改變,且深知她秉性又刻意如此說辭。
他覺得自己禁錮了他的高傲與自由、他的尊嚴與清高,但是又心安理得的借她財權、借她勢。
這,就有點紮心了呢!
真是攻略不易,自取其辱。
南琛詺還真是個反派,唯利是圖,追名逐利,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他身邊那個忠奴,已是死無全屍。
皇家人,把柄是不能存在的。
他生於曆史悠久的文明古國,他從小受到皇室思想熏陶,他自幼便知道人分三六九等,他自己是一等人……
高傲,狂妄,自我。
狠辣,腹黑,慧極。
矛盾的一個人,即使身處絕境也不願放下全身傲骨與尊嚴,薄情而不講究人情世故,冷漠且不看重他人性命。
莫不如此,男女主也不會與他一人周旋數十年!
路漫漫,尚其修遠!
沈涼依眸光暗了暗,有些百無聊賴的道:“南琛詺,你還真是執拗。明年及笄,本宮便要出宮入公主府了,你若不願離開便是。”
“本宮亦然矜傲,定然守君子之約。”沈涼依語氣帶上了幾分惆悵,不曉得是想起了誰,眼底便有了追憶。
君子如竹,不畏風霜。
南琛詺抬眸,睫毛微微動了動,輕輕搖了搖頭。
她君子行徑,自己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什麼一言九鼎,不過是過眼雲煙。
唯一堅持的,便是他天生高貴的皇室風骨。
即使,毫無意義。
沒有人可以令他心甘情願的雙膝下跪,包括天;沒有人可以強迫他毫無目的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包括神!
南琛詺稚嫩的眼中漸漸浮現出濃烈的野心與欲望,以及高高在上的高傲與深沉,完全不相像於正常年齡的人。
沈涼依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老了?
習慣了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習慣了磨平棱角瞻前顧後,演技高超淡然人事間卻顯得優柔寡斷了些。
難道,她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