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語蘭瞥一眼穆嫂,話卻對著顧雨菡:“我東廂房的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顧雨菡眉眼微垂,語氣平和:“事是在東廂房,可二姐話裏處處離不開老三,即是和我有關,我便管定了。”
顧語蘭想也沒想,抓起手邊的茶碗就朝顧雨菡腳邊扔過去。
顧雨菡也不躲,依舊神色淡定的立在廳裏。
“啪”
數片細碎殘渣濺起,滾燙的茶水濺了滿幅紅裙,破碎的瓷片濺的遠,叮叮當當碰的到處都是。
不過一瞬的事,旁邊的人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穆嫂怕傷著枝兒,本能抱著他躲得遠遠地。小綠回過味來順勢將她推出門去:“還不走。”
穆嫂這才頭也不回的跑出院去。
大小姐顧語梅不想老二突就摔了茶碗,驚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將臉一揚,兩個小丫頭立即過來將散在四處的隨便收拾了。這才轉過頭來勸氣得胸口微微的起伏顧語蘭:“氣大傷身,你何苦來哉。”又勸顧雨菡:“你也知道你二姐的性子,怎就偏偏和她逆著來。”目光落到她濕了一片的裙角,那茶水雖然端上來有一會,到底還是熱的,有些不忍:“回房去換件幹淨衣裳吧。”
顧雨菡感激的看了看顧語梅,轉身便出去了。
小綠急急施了禮,忙不矢的跟了上去。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顧語梅才道:“你也真敢砸過去,若是傷到人如何是好。”
顧語蘭恨恨道:“我倒盼著能有碎片紮傷她那張狐媚臉呢。”
顧語梅嚇了一跳,除了各自的貼身丫頭,四下裏還站著兩個侍奉的小丫頭,擺手讓她們退下,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蘭兒,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到爹爹耳裏,又要挨家法。你忘了小時候你拿剪刀把菡兒的手割出一道口子,爹爹是怎麼罰你的?”
顧語蘭不由摸了摸自己肩頭,冷道:“怎麼能忘,爹爹拿藤杖打了我十下,每一下有多疼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我就發誓,這疼我要十倍百倍從她老三身上奉還回去。”
顧語梅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由心驚,暗暗吸了口氣,顧語蘭森森一笑:“她搶走了最疼我的爹爹,不能再讓她搶走我的心上人。為了他,我什麼也做得出來。”她也不看顧語梅,徑自進了內室。
顧語梅心有餘悸的看著平整青石地麵上殘餘的茶漬怔了一會,夏日炎熱,遠處蟬聲聲聲叫的心煩,她依著規製穿的裏外衣層疊,不一會便一身細汗。突想起和娘親一日閑聊,她深深看她一眼,說道:“你性子溫和卻少了些剛烈,勝在順從聽話,蘭兒就是剛烈太過,萬萬入不得宮。其實最合適的,是外柔內剛的老三,一汪水一樣,叫人拿捏不住……”她突然話語一頓,低低歎了一聲:“可惜……”
母親沒有再說下去,她和顧語蘭卻是知道的,那個一家四口都心知肚明,唯獨顧語菡蒙在鼓裏的秘密。
燭光搖曳。
卸去外衣裳,露出月白柔軟的軟綢裏衣,粉頸卻比那裏衣還白了幾分,也因為太過白皙,頸子上那幾指紅痕愈加猙獰醒目,端著圓菱花銅鏡的小綠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二小姐實在太過分了,小姐為了她的大事這麼拚命,她竟然拿茶碗砸小姐。見過狠心的,沒見過這麼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