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戰爭的藝術》這本書,最初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寫給皇太子作為教材使用,後來我又對這本書進行了補充。對於這本書的內容和價值,我是滿意和充滿自信的。
為了更好地說明出版這本書的目的,我認為有必要講述我的軍事理論在我的腦海裏是怎樣形成的,這樣更有利於我來傳達自己的思想。
我在以前發表過的文章中曾說,戰爭的藝術是永遠存在的,尤其是戰略。無論在什麼年代,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但是,這種藝術僅僅存在於眾多名將的頭腦中,在以往的著述裏很難找到。以往的著述,內容往往是戰爭中一些最次要的細節,實際上,戰術卻是戰爭最重要且又沒有規律可循的部分。
福基耶爾、福拉爾和皮塞基爾都是著名的軍事理論家。但是,他們的理論研究,我個人認為還不夠深入。要想了解18世紀中葉關於戰爭的藝術,則應該研讀薩克森元帥的《幻影》中的序言。
該序言說:“戰爭是蒙著陰影的藝術,在這陰影之下,人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如果你認為戰爭的藝術源於一些既定的法則和觀念,那隻能說明你對戰爭是多麼的無知。
“科學有自己的規律,而戰爭則沒有規律。那些偉大統帥們的著述並沒有為我們提供任何既定的戰爭法則。要領悟戰爭的藝術,必須要有豐富的經驗。
“古斯塔夫·阿道夫創造了一種法則,但很快便被人們摒棄了。因為他把戰爭視作一成不變的。可見,過去的方法隻是對當時的情形管用,而其背後的藝術,我們都是一無所知。”
該序言寫於“七年戰爭”的時候,遺憾的是,盡管薩克森元帥認識到了戰爭毫無規律的道理,可他還是成為了一位墨守成規者:他麾下的士兵仍舊穿著毛料短衫,排成四排,第二排的士兵手持長矛……
“七年戰爭”之後,出現了許多好的軍事理論著作。顯然,腓特烈並不滿足於當一個偉國王、一個統帥、一個哲學家和曆史學家。他為自己的將領們編寫了一本關於軍事訓練的著作,從而進入了軍事理論家的行列。此外,梅茲魯阿、吉沙爾、蒂爾賓、梅斯尼爾他們對古今的戰術進行了一番論戰,也根據這些問題發表了一些引人注意的論證著作。蒂爾賓對蒙特庫克利和韋格蒂烏斯做了評論。戴西裏瓦侯爵在皮埃蒙特,聖克魯茨在西班牙,也成功地對軍事上的某些領域進行了討論。戴斯克列維爾寫了一部很有價值的戰爭藝術史。但是這樣也沒有掃除在豐特努阿時勝利者抱怨的那種陰影。
在這之後又出現了吉貝爾、格裏毛爾和勞埃德。前兩個人把戰術和戰爭勤務向前推進了一步。勞埃德在其有趣的回憶錄中談及了戰略的一些重要問題,但不幸的是,在他談到這些問題的時候,都帶有一些有關戰術部署和戰爭哲學的一些細節問題。盡管勞埃德沒有把他所理解的任何問題很好地聯係起來,讓它們變成一個體係,但是我要在這裏說句公道話,應該承認他是第一個指出了正確的道路的人。他寫的一本關於七年戰爭的書,盡管隻有兩個戰局,卻比他以往所寫的一切著作都更有意義。
在七年戰爭與法國大革命戰爭之間的一段時間裏,德國出現了許多關於戰爭藝術的述記著作,這些著作或深或淺地對戰爭藝術進行了一定的論述,但是最終也沒有解決實際的問題。蒂爾克和費施在薩克森發表了兩部著作。霍爾岑道爾夫男爵出版了一部關於機動戰術的著作。在奧地利,科文秀列爾伯爵出版了一本野戰和圍攻戰規則集。但是,對於軍事科學的高級領域,所有這些著作都還沒有提出任何一個令人滿意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