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昨晚一場大雪悄聲無寂的覆蓋了整個山村。到處銀裝素裹。今天卻是有了一絲絲冰冷的陽光。天寒地凍了這麼多天,淡淡雲層遮蓋下的陽光沒有一絲的暖意。卻將滿山的白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這是一個小山村,大雪覆蓋下的山村裏,連一個人都看不到,大家都縮著脖子窩在家裏不出門。老婆孩子熱炕頭,反正到了冬天也沒啥事可幹,熱熱乎乎的窩在自家的土炕上。那對這些淳樸的莊稼人是說不出的愜意。
張老三從被窩裏伸出手,使勁從炕頭上麵的小木盒子裏摸出一張裁剪好的報紙。隨手捏了一撮煙絲。熟練的卷了卷,伸出舌頭舔了舔報紙,手裏一搓,放在了嘴邊。俗話說的好,早上一隻透膛煙,日子賽過活神仙麼。早上起身之前的這支煙已經成了張老三的習慣。悉悉索索的從土黑色的皮襖裏摸了一陣子,取出來一隻壓的扁扁的火柴盒,裏麵隻剩下了一根火柴。“嗤”的搽了一下,火柴頭冒了一股青煙,滅了。“嗨,******”張老三鼓囊了一句。扯著嗓子喊起來:“娃他娘,給我給個火。”
“吱扭”一聲,木門被推開,進來一個人。外麵淩冽的寒氣跟隨著也進來了。張老三不自覺的往被子裏縮了縮。
“一大早就抽煙,不抽急死你啊。不知道早點起來幫著鏟一下雪,窩在被子裏不出來。”進來的是張老三的老婆李翠蘭。山裏的媳婦,可不像家裏的掌櫃一樣睡著太陽大天亮,她其實很早就起來了,燒水,喂牲口。天天如此,不過今天早上還要把院子跟門上厚厚的雪掃掉。李翠蘭隨口埋怨了一句。從靠後牆的衣櫃上麵取了一盒火柴,剛要扔給炕上的趙老三,心裏忽然有了個惡作劇的念頭。走到炕頭,一把掀開被子,把兩隻冰冷的手摁在了張老三的身上,張老三渾身激靈的一哆嗦,差點把手裏的煙卷扔掉。“******這老娘們,你要冰死我啊。”李翠蘭哈哈哈的笑了。她剛剛鏟完院子裏的雪,兩隻手凍得通紅,手指頭都冷著疼。這一把放在張老三的身上。把張老三也冰的夠嗆。
張老三點著了煙,美美的吸了一口,立馬嗆的咳嗽起來。“看你,少抽了,一抽煙就咳咳哢哢半天。不抽能死啊”李翠蘭埋怨了一句,張老三憨憨的笑了一下,把李翠蘭的手拉進被子,放在他的胸前。“我給你焐焐”。李翠蘭的手也冷的很,放在掌櫃的的胸前,感覺暖暖的,也就半爬在炕頭,兩隻手放張老三的胸前焐著。
李翠蘭是後山李家凹的,嫁給張老三也十多年了。山裏的活多活苦,從水靈靈的大姑娘,如今也苦著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很多。兩隻手因為農活的原因,粗糙的很。張老三摸著李翠蘭的手,心裏卻也是幸福滿滿的。
“對了,老三,羊圈後麵的一根椽被雪壓折了,你一會兒起來收拾一下呢”李翠蘭說道。“嗯,行,羊沒事吧?”“羊倒是沒事,不過羊圈要加固一下,這要是再下雪的話,怕是有問題呢。”
山裏一到冬天,地裏的活天寒地凍的也沒法幹,家家都養羊,畢竟這也是家裏主要的經濟來源。來年開春,地裏的種子,化肥全指望這些羊。這包產到戶才一年多的時間,雖然說比吃大鍋飯的時候地裏的收入好了很多,這家裏的經濟情況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張老三所在的這個村叫張家陽窪,雖然說包產到戶以後家家有十幾畝地了。可是這基本屬於高寒山區,根本沒有水澆地,一年地裏的收成全看老天爺的臉色。雨水充足的一年,地裏的收成還算好一些,遇上天旱的一年,連一年的口糧都是不夠的。
夫妻兩個說著話,張老三的煙癮也過了,心裏想著要起來呢,外麵冷颼颼的,被窩裏熱乎乎的,就是不想從熱乎的炕上下來,“趕緊起來,我做飯,你起來找個幫手把羊圈一定要收拾好,哦,一會兒去他二爸家把亮亮喊過來。”亮亮是趙老三的兒子,今年十四歲了。在鄉上的中學念書,現在放寒假了,家裏也沒啥事可幹,也就是一天出去放放羊,晚上就跑到他二爸家裏跟他的堂哥張小前一塊兒待著,基本也就跟張小前一塊擠著睡了,兩個人相差一歲,除了是堂兄弟,也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張老三的二哥張老二是村裏的支書,家裏的情況比他家稍微好一些,兩個堂弟兄關係好著快穿同一條褲子了,也就隨他倆想在哪兒睡就哪兒睡了。
“快點起來吧”李翠蘭拉了一下張老三,張老三心中一動,一把拉住老婆,嘻嘻笑道:“哎呀,這麼冷的天,稍微躺一會麼?要不你也來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