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老夫人,嫡姐做出如此有辱門風的事,全然怪晌歡,若不是晌歡當日執意讓安公子留下給爺做個食客,嫡姐也不會做出此等不苟之事,老夫人,是晌歡的錯。"嬌小的女人盈盈弱弱,不足一握的纖腰也格外令人憐楚,隻是眼角那一絲得意卻誰也沒有查覺,火色狐裘亦極炫目,若是再聰明一點的性子,便會覺得這女子偽裝得極好,但終是太姐妹情深了些,不似嫡庶之間的所謂親情。後來的薜錦央才明白,若是真心為她,也不必這樣故作柔弱,且一口咬定自己紅杏出牆了,可惜,她現在還太木呐了些。這是她從小疼到大的庶妹呀,果真是真心待她的,隻是老夫人認定自己與那安公子有染,縱使庶妹再有法子也沒用的。端坐在貴妃榻上的老婦人眼角滑過一絲戾色,她衝身旁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便扶起庶妹,安撫她說:“姨娘莫急,姨娘可是雙身子的人,是薜氏自個兒犯了天殺的事,怨不得別人。”庶妹掙開嬤嬤的手,撲向薜錦央的腳下,泣道:“姐姐你好生胡塗,怎做出這等不倫之事來,姐姐你承認了吧,老夫人會留姐姐一條生路的。”薜晌歡慢慢站起,卻是不動聲色地遠了些。“晌歡,姐姐不曾做過那偷人的事,姐姐不認...”薛錦央瑟瑟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滿目淚花,衣衫不整,發絲綾亂,麵色蒼白,自己柔弱了一輩子,總是待人和善,卻不想被人一次次算計。"下賤的女人!”老夫人冷哼一聲,將茶杯扔向薛錦央,碎了一地,”我原顧忌候府的顏麵,不願將此事聲張,你卻如此不知進退!"蘇錦央將衣衫緊了緊,淚流不止,她伏跪在地上,泣道:"自錦央嫁與爺以來,從未半分過分之事,還向姨娘討了庶妹來做填房,錦央隻求心安,如今之事,定是有心之人設計,老夫人,錦央求您,救救錦央。”老夫人麵上怒色不減,卻仍在心中猶豫,薜錦央畢竟是候門嫡女,候爺夫人對這個獨女也百般疼愛,若是這樣死了,她如何交待。蘇響歡仍在一旁泣著,餘光卻掃著老太太,她一下子跪在老太太腳邊,說:“老夫人,嫡姐固然有錯,但看在候府己不顧嫡姐,她孤苦無依的份兒上,饒她一回可好?”老夫人卻是反應過來,候府已不認這個嫡女了,她便更肆無忌憚起來,卻裝做慈祥的樣子,說:“錦央,念你侍奉了樓兒這麼多年的份兒上,你自行了了吧。”薛錦央跪在地上,滿目驚恐,卻已說不出話來。原來這就是她一心侍奉的婆婆,不過看重她身份罷了,豈料想她下嫁時父親已不認這個女兒。老夫人帶著一行人出去了,薜響歡留下了。薜錦央跪在地上,她親愛的庶妹冷冷地走過來,用手理了理薜錦央額前的亂發,陰冷地笑著說:“姐姐果真是美人,如此落魄,都別有一番風味呢。”薜錦央也明了,自己護了那麼久的庶妹,不過是覬覦正室夫人名聲的女人罷了,十幾年的姐妹之情,不過爾爾。薜錦央泣不成聲,說:“若是母親在這兒,我又何苦不聽了母親的話,輕信了你和姨娘的諂言。”薜晌歡笑了笑,緊了緊身上豔紅的火狐裘,笑道:“嫡姐倒是忘了,嫡母上月去了,父親扶了我的姨娘做正室,自然容不得你奪我候門嫡女的名分。”剛才還弱不經風的柔弱女子,已經滿目狠絕,“嫡姐去後,我會好生待夫君的,哦,對了,你去給母親做伴兒後,你猜她會不會告訴你她是被姨娘害死的?大約不會吧?她怎願女兒傷心呢?你娘和你皆是愚笨的,得不了夫君的心,名門閨秀大家嫡女又怎樣?不過是承歡夫君的女人罷了。”“晌歡,原來是你...那日,是你用迷香害我吧?”自已疼了一輩子的庶妹,竟是狼子野心,害自己名節盡失。而那個男人,一直沒有出現,她也明了他的意思,他本是想踩著自己入仕的,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可笑,自己一直愛著他。曾幾何時,他也為她描眉披衣,笑寫鴛鴦。成婚那日,那個男人掀開她的蓋頭,用俊朗的指尖拂過她的眉頭,笑著說,央兒的美,怕是隻有仙人可與你一比。他也曾許諾,會一生認真待她一人,卻讓自己的庶妹爬上了床。這樣的男人,她卻如此真心待他,不管她付出了再多,也不比柔媚嬌俏的庶妹,寵妾滅妻,為什麼會發生在她和娘身上。薜晌歡的手指越來越緊,目光也越來越狠絕,薛錦央漸漸沒了呼吸,身子也軟了下來,眼角卻有餘淚。若有來世,這些人,必將,生不如死!

女人依偎在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身邊,小鳥依人。“夫君,嫡姐縱然做了錯事自盡,也不要告訴候府可好?也算給嫡姐一個麵子。”男人笑道:“自然好,晌歡說的,豈有不允之理?”如此動聽的嬌啼,心癢難耐,若非那日薜錦央生病,薜晌歡豈會來照顧她,他又豈得將美人收到自己帳下,若是這樣,仕途,美人,誰也不曾知道那個死人的益處,倒是要感謝自己死去的夫人—薛錦央了。

......

天下一切負心之人,她薜錦央來世,定會一一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