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西門大俠”屬哪門(1 / 3)

石道人續道

六年前,我已練成石家“玄素劍”中的最後一招,也是我兩位叔父合創的一招“九重五雷”,至此,我劍學已臻功德圓滿!

家師與兩位師叔,亦即我三位叔父,先後竭精盡神,心力勞瘁而謝世!其中兩位後死的師叔在臨死時,將他們的一身功力轉注給我,使我的功力驟然達到三甲子之深!

一百八十年的功力,試問古往今來武林,誰曾有之?

當時情況下,在下心雄萬丈,以為普天之下,功力當推第一,不懼任何高手了!而“玄素劍”第三十七招之“九重五雷”,其威力之強,大概普天之下,也無人接得下了!於是便與門下弟子分頭遊走江湖,尋訪武林,以全力偵查殺害家兄的線索!

當時人手是這樣分派的:在下與弟子周無缺、高峽浪三人同行,韓六奇與邱漱梅同行,大弟子鐵琴張張書槐張槐庭則這些年來一直浪跡江湖,借比武之名,尋找線索。

二弟子南宮泰老成持重,便派他與六弟子孟震東,留守蜀中,以為中樞策應,互通消息。瑩瑩這孩子,則易釵而弁,女扮男裝,獨行一路,因為她各地均有峨嵋派弟子與同峨嵋派通好的武林朋友,可以作為臂助。

大家的行走路線,各自劃分好,或滇黔兩廣、或兩湖關中、或遠赴關東、或西遊西域,各不重複。其中瑩瑩走的是魯浙江皖一帶,我與兩個弟子則走中原一路,由河南、山西而河北、京師一帶。

為了招武林人注目,我與無缺、峽浪一路,特地置了輛由四匹良駒拉的油壁黑篷車,極盡富麗之能事。

但四處遊曆,也許是因為兩個徒弟長相奇特,且有兵器外露,一路倒也平安無事,並無不開眼的盜賊找上來,所過之處尋訪武林人物,也無藝業驚人之輩。

“大凡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天下無事,高手都作臥龍藏虎計。那些稱雄一方的武林大豪、名門正派的武林朋友,其武功在你石道人眼裏,自然是平常得很了!至於那些開山立櫃的綠林朋友,線上開扒的人物,黑道上的大盜,其眼睛毒得很,你有沒貴重之物,他們一眼便可看得出來,自然不會無事自找麻煩了!再說,象貴高足這位高峽浪高英雄如此奇高身材,肩荷奇門兵器,一眼便知是紮手人物,誰敢輕易招惹?”隨機子道。

這一日,我們來到邯鄲。邯鄲為古代趙國之都,一代名城大邑,自是繁榮非常!

因這邯鄲為三教九流雜處之地,武林人物多有往來,我們便少不得多加盤桓兩日。

於是我們便投宿在城西丁字街最有氣派的騾馬大店,大客棧“龍門客棧”!

為免打眼,決定三人除去武林人物裝束,分頭尋訪。

我則一身道人打扮,未帶劍,到邯鄲城最有名的酒樓“一枕樓”去喝酒。

“邯鄲的‘一枕樓’老板姓寧,很會做生意的,他有個獨生女兒叫寧小小,是一個天生的美人坯子,老衲見到她時,年方十一、二歲,玉琢粉妝、明眸善睞,朱唇皓齒,一笑傾城!真個可愛之極!寧老板兼做當鋪銀樓生意。他有一幅唐朝魏棲梧的《善才寺碑》的原文真跡。有唐一代,楷書名家,人們最所稱道的,是歐陽詢、褚遂良、虞世南、顏真卿、柳公權、李邕六家。此六家各自獨創麵目,成就卓然,洵然足傳千古!但魏棲梧與張長史張旭、薛稷、歐陽通、徐浩諸人的楷書,亦彌足珍貴,可稱一代名家!魏棲梧這一幅《善才寺碑》真跡,亦一大寶物!”隨機子道。

“如此說來,那一幅《善才寺碑》,又為老和尚所得了?”六陽真人笑道。

“佟老兒的三件周彝,老衲取之入了京城‘集珍軒’,得金八千五百兩,賑時年黃河之災民四十萬眾。那一幅《善才寺碑》,是老衲從權監手中盜回來,還給寧老板的。寧老板這幅字是給權監霸去的,為我所知,便又偷了回來,本想好好敲寧老板一下的,但看到寧老板帶著他的那個女兒來取字,老衲倒不好意思讓寧老板出血了!”隨機子道。

“如此說來,這寧小小幸虧小小,否則,怕令老和尚動了凡心,做不成今日之‘國師’了!”六陽真人笑道。

“阿彌陀佛!牛鼻子也該積些口德才是!冒瀆天女,真是罪過!罪過!”隨機子一本正經地合十念佛道。

石道人見狀不由歎了一口氣,然後再說下去。

但我到“一枕樓”,那老的寧老板已然作古了,現在的寧老板正是那寧小小,寧小小雖已三旬有奇,然徐娘豐韻,猶勝當壚文君。

寧小小經營之道,長袖善舞,多金善賈,生意興隆,更勝乃父!即以酒樓生意言,遠地來客,慕那“一枕黃梁”的美夢之名而來,而本埠主顧,則大多迷戀這寧老板的風韻姿範而來!

而且據在下所知,這寧老板竟甘守著雲英未嫁之身,作老處女呢!

“你對這‘一枕樓’述之甚詳,難道有所奇遇麼?”六陽真人見石道人對這“一枕樓”與寧老板述之甚詳,不由問道。

“正是!我就在這酒樓上,認識了西門大俠!”石道人道。

“噢!”眾人一聽,不由提高了興趣。

石道人又說下下去

“一枕樓”為臨街二層樓。

我正在樓上喝著來自汾陽“杏花村”的上品汾酒。樓上為雅座,這日也不過四副座頭有客,其中一副座頭也是一個與我一樣的單客。因樓上是雅座,故爾那漂亮的寧老板也隻在樓上應酬。

所謂應酬,隻不過當壚打酒而已。端菜斟酒,自有那衣衫整潔的綠衣麗婢走動。

當我正喝第五盅酒時,隻聽樓下一陣喧嘩大亂,然後是一陣急紛紛而沉篤篤的腳步聲上樓而來。我一聽這腳步聲,知人數為六人,都是穿的官靴,其中兩中的腳步沉穩,練有較好的外家功夫,下盤紮實;有兩人是輕功、內功均有相當火候的高手!另外兩人則似為不懂武功之輩,落腳蠢重虛浮。

上來果然為六人。為首之人,是一個六十來歲的枯瘦老頭,穿的是胸繡孔雀的紅袍,是一個三品官兒,另一人則是師爺模樣,猴腮尖嘴,還有四人,兩個是錦衣衛服色,兩人是衙中捕快的青衣服色。

眾人隨石道人敘述,眼前出現了這樣的情景

老板娘寧小小見有官員到來,過來襝衽見禮:

“幾位大人駕臨,為敝店生輝不少。大人請上坐,要什麼,盡管吩咐!”

那枯瘦老頭目注老板娘寧小小秀美臉容,不遑他顧,也忘了作答。

旁邊,師爺打扮的人道:“熊大人,你看她”

被稱為“熊大人”的枯瘦老頭,發聲大笑:“楊師爺是‘光棍眼,賽夾剪’,怎會看錯人?好極!好極!記得宋玉的文章說,‘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如什麼來著?”

楊師爺脅肩諂笑,輕聲耳語提示道:“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熊大人展眉笑道:“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他奶奶的,宋玉這老小子偏會說!俺看寧家大小姐,便是如此!”

寧小小莞爾一笑,秋波一掃,落落大方地道:“大人說笑了!蒲柳之質,怎入青眼!”

楊師爺不由諂笑著湊言道:“寧大小姐,我們熊大人臬台大人,看中你了,他請你當七姨太,你也就甭勞神開這店了!”

寧小小聞盲,笑容一斂,臉挾嚴霜,冷冷道:“這位楊爺,我們素不相識,平地開什麼玩笑!”

楊師爺見狀,饒是能說會道,也一時怔住了。

熊大人幹咳一聲:“寧大小姐,這人不會說嘴。你肯跟俺熊尚昆,俺把那六個娘們全趕走,讓你······”

寧小小淡淡道:“熊大人如賞臉,那麼請用一杯水酒,就算妾身敬奉大人的,至於其他,一概免談。”她說完,一揚柳眉,提高聲調怒喝道,“小翠,小紅!還愣著幹麼?該上菜了!”

寧小小說完,便欲走開。

熊尚昆的一張臉頓時脹成豬肝色,目中射出慍惱之光來!

旁邊一個捕快打扮的四十多歲漢子跨前一步道:“寧大小姐,熊大人是提刑按察使大人,你可得認認清才好!”

寧小小淡淡一笑道:“認不清又該何如?總不致青天白日,強搶民女吧?”

那四十多歲的捕快冷冷地道:“我是省衙快班的頭兒,我叫呂鵬。”

寧小小目光一凝:“噢,原來是呂總捕頭!難道不答應給按察使大人做小,也犯王法麼?呂爺!”

呂鵬背後一人喝道:“大膽潑婦,目無朝廷命官,利口逞能,蔑視綱紀,抓你又如何?”

隨說話聲,一個錦衣衛搶出,一把臂胸抓向寧小小的衣領!

“鼠子敢爾!”一個人影一閃,奔來一人,一手拿住那錦衣衛抓向寧小小之手的腕部脈門。

那錦衣衛瞪目怒道:“狂妄愚民,敢管我鐵拳甘永甘爺的事!”

說畢運勁一掙,欲掙脫被拿之手,同時一拳虎虎生風,擊向來人麵門。

來人使了個手法一抖,略一閃身,用曾握甘永手腕的那隻手一放一抓,包住了甘永擊出的拳頭,一鬆手,退後三步。

甘永右臂脫臼,左拳則關節俱碎,頓時腫起如饅頭!

來人憑一隻手,隻兩招,就將鐵拳甘永給收拾了!

甘永慘叫一聲:“你!”驚怒之下,加以疼痛,頓時說不出話來!

呂鵬一見,目中寒芒一閃,叫道:“好!竟有人來撐腰,還是個練家子!敢傷錦衣衛,膽子不小!給拿下!”

頓時另一個捕快與錦衣衛從呂鵬左右搶出,那錦衣衛使的是一把腰中佩刀,而捕快使的是雙鐵尺,用的是刺穴功夫!

那錦衣衛遞招迅疾,刀法快速多變,剛健有力!

隻見刀光霍霍,一個纏頭裹腦,舞起一片刀光,身子一旋,搶入門內,一刀化三式:“玉帶橫腰”、“犀牛望月”、“白帝斬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