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語的一輩子都被白蓮花害慘了。
大概是戒毒的決心太堅定,白語轟鳴一片的腦子裏理智卻尚存。踉踉蹌蹌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有些眩暈地躺在了身後的沙發上。
“許淺小姐,作為白語最好的朋友,對於她的墮落和喬總的鋃鐺入獄,你有什麼看法呢?”電視機中的記著舉著話筒高聲問道。
被包圍在中央的女子我見猶憐,就著記者的話筒輕輕說:“我,我不知道。我勸過小語好幾次不要吸毒,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也不要去那種地方了……可是,小語從來不聽我說。”許淺紅了眼眶,眸子上蒙上了一層霧氣,聲音愈低:“再說,在小語心裏,我大概也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吧。”
記者被許淺的善良軟了心,默默咽下了那些尖銳的問題,收回了話筒。
電視機前的白語冷笑,吸毒還是和那些人來往,是誰害的?
是誰在她迷惘之際勸她放寬心態享受生活?是誰一步步把她拉下犯罪的深淵?
視線移到電視機旁邊的照片,照片中的兩個女孩笑得燦爛。一個女孩笑頰粲然,雙眸宛若彎月,靈動美好。另一個女孩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淡淡的酒窩。稍稍歪著頭,有著天真爛漫,也顯得格外羞澀單純,不諳世事。
白語嘲諷著自己,現在看來,那時的許淺,怕是連微笑的弧度,偏頭的角度都是精心策劃的吧。然而自己還傻乎乎站在她旁邊做著襯托白蓮花純潔美好的綠葉。
許淺的聲音又從電視機內傳來:“白伯父和白伯母甚至還不知道白語做出了這種事。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提醒白伯父他們一下的,現在倒好,白伯母她都……”說著說著許淺的眼眶又紅了。
職業天生的敏銳使許淺周圍的記者馬上感覺到裏麵有隱情,其中一個記者突破重圍,把話筒直遞許淺:“許淺小姐,你口中的白伯母怎麼了?”
許淺就著話筒,聲音哽咽:“白伯母從小就對我很好,我也把她當第二個媽媽看。這次是我錯了,錯得太離譜,沒有慢慢把小語犯的錯告訴她。害得她突然得知消息後心髒病突發,現如今……”許淺眼裏聚集的水汽越來越多,就著她清麗的麵龐流了下來,楚楚可憐:“大家請不要問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沒做好,事情才會變成這樣……”
記者群裏中馬上有人替許淺抱不平:“許淺小姐,你就不要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了。這些明明是某人自己的責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白語腦中的轟鳴慢慢蔓延至耳朵,視線變得模糊,過往一幕幕如電影般閃過她眼前。
在白語認識許淺的時候,許淺的父親還隻是白父公司中一個小小的部門總管。
許淺什麼事都順著白語。年幼的白語因為大小姐脾氣,幾乎沒什麼朋友。當許淺主動向白語示好時,白語欣然接受。於是她們成了最好的朋友。許淺的父親應著這層關係職位越升越高。
白語生性張揚,脾氣暴躁。像帶滿尖刺卻鮮豔美麗,張揚著卻妍麗嬌妍的野玫瑰。這樣的白語,給了許淺純潔柔弱最好的襯托。
白語闖禍,多半是為了許淺。許淺好像太單純善良,不懂人情世故。被欺負後隻能找白語軟軟抽泣。待白語氣勢洶洶來到欺負許淺的人麵前時,許淺又看似小心翼翼拉住白語衣角,用輕輕的卻能讓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說:“算了吧,小語。她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這樣,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白語從來不是會饒人的人,於是她的惡毒深入人心。許淺的白蓮花形象在此對比中凸顯的愈清冽,如清晨帶著露水的白蓮花瓣那樣清潔,純潔的沒有任何顏色,像那一抹白月光。
許淺的形象應了一句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白語那年高考失誤,陷入人生低穀時。這朵不蔓不枝的白蓮花非但沒把她帶出人生低穀,還讓她深陷淤泥。才有了之後許父的陷害,白語所有事都被披露出來,白母心髒病突發離世,白父鋃鐺入獄,許父上位……
與社會上不良青年來往,私生活放蕩,吸毒……哪一樣不是許淺一步步勸她做的?
白語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腦海中隻剩下蝕骨的恨意。
我白語真的好恨啊!
如果再來一次……
白語的意識徹底渙散。